妻妹（8）

【三女一戏】

          太阳落下，月亮升起。

          这个夜晚。注定有人一夜难眠，亦有人一夜梦会周公。

        姜茶兮睁开眼睛时，窗外已经大亮。她刚掀开被子坐起身，就见小檀端了面盆抚了帘子进来，“小姐，你再不起来，外面都要闹翻天了。”

        因刚起床的缘故，姜茶兮只着了一件白色里衣，一头乌发披散着，眼中还带着朦胧的迷糊之色，却又是另一翻别样的美丽。

        小檀暗自惊叹，姜茶兮呵欠连连，在伸了个懒腰之后似终于回了神，“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的话，此刻已经正午了。刚刚三小姐来过一趟，见小姐还在入睡，就留下一个盒子先回去了。说是送给小姐的礼物。”

        姜茶兮接过小檀递来的帕子，开始净面，“哦？可瞧了是什么礼物？”

        “是一对玉如意，瞧着倒是极好的物件，这三小姐也是个有心人儿。”

          说话间，姜茶兮准备开始描眉的动作微微一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笼络人心的把戏她一贯玩得炉火纯青。”

          小檀似是被这句话所惊到，半响不知从何开口，姜茶兮瞧见小谭的神色，自是知晓这小妮子的疑惑。

        毕竟自己从未在这两个丫头面前说过这类锋利的话，且这对象还是自己明义上一母同胞的妹妹，嫡亲妹妹主动示好，她这个做姐姐的却各种嘲讽，任谁看了也不免心惊。

        但是她却不想解释，她本就是一个随性的人，只是前世因家族而不得不压抑了自己的性子。她需要的只是一个执行她命令，对她忠心的丫头，其余的，便是她们自己领会。不过今天这丫头比起往日来倒是沉着了许多，看着也不像往日那般咋咋呼呼了。

        “你今儿个倒是比往常要安静。”

        谁知这话一出口， 小檀便红了脸，她有些不安地道：“是、是逸文姐姐告诉我，说小姐这几日有些不一样，让我收一收自己的性子。”

          姜茶兮一愣，逸文么，这丫头观察倒是挺细致的。

          她想了想便对还低着头的小檀道：“你做得很好，以后就如此行事好了，逸文说的没错，你往日性子太过张扬，以后留在我身边做事，这样的性子可要不得，那对玉如意我留着也没用，便赏与你二人一人一支。”

          “小姐！我、我……”

          姜茶兮看着面前小丫头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有些好笑地道：“怎么，你还敢嫌弃？”

        “不是，小姐，我只是太感动了，奴婢、奴婢一定谨遵小姐教诲。”在这一刻，小檀暗暗握紧了拳，心道，小姐对自己这么好，自己一定不能辜负小姐的期望。

        “那走吧，我也该去会会我那三妹妹了。”温和的声音中却夹杂着一丝狠厉。

        小檀抬头，这才惊觉小姐可能是真的变了，不过，这样的小姐也未必不好，以后到了婆家才不容易受欺负。嗯，不容易受欺负。

        她不再多想，只跟着姜茶兮走出惜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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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风院。

        “这事可都办好了？”一美貌妇人正斜卧在美人椅上，带着探寻的目光扫视面前一身着深兰锦裙的小女孩。

        女孩约莫十岁，一张瓜子脸虽还显稚嫩，却也出落得明丽可人。

        “母亲，为何要用这么一对昂贵的玉如意讨好大姐？”

        秦可儿瞥了秦语燃一眼，声音冷了下来：“讨好？你以为她是个像你一样的蠢东西？”

        面前的小女孩似受了惊吓，双眼开始湿润，“燃儿是蠢，没能做什么帮到母亲。”

        要是有心人见到这一幕，必会感到讶异，人前的关系极好的母女人后却竟是这一翻景象。

      看到秦语燃一副泫然欲泣地样子，秦可儿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耐，态度也变得极其恶劣：“哭什么哭！就没一处有用的！”

        闻言，秦语燃的眼泪便更加忍不住，决堤般的流了出来。她语带哽咽地道：“母亲何故如此对女儿，女儿现在还小，等女儿长大了，自是会帮衬母亲。”

      她暗地里用手绞着手帕，心中疼痛万分。从小她便知道，她不得母亲的喜欢，她还记得有一次用餐时自己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母亲竟罚她两天不准吃饭，直将她饿晕在房间才作罢，她不知道别人家的母亲是怎样的，所以她以为世间的母亲可能都是如此。

        秦可儿正打算挥手赶走眼前碍眼的人，就见一侍女走了进来，对着她扶身道：“夫人，大小姐来了。”

        秦语燃赶紧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就见远处一水蓝身影缓缓走近。

        “母亲，茶儿来看你了，嗯…三妹妹也在，这倒巧了。”清脆的声音随着来人传入了在场众人的耳中。

          秦可儿一愣，便见少女已近了身前。眉眼盈盈地笑道：“今早儿三妹妹还到我这里来了，妹妹送的玉如意姐姐很是喜欢呢，不知妹妹送与母亲的又是什么呢？”

          她一脸狡黠，带着明显的窥探，又上前撒娇道：“母亲，茶儿想看看妹妹送的好东西呢。”

          “凤儿刚回来，怎么会有什么宝贝，那玉如意还是我给你妹妹的，没想到她转手就送了你去，也好，看你们这个样子，我也就不用担心了。”秦可儿的脸上满是温和的笑意，不知内情的人定会觉得这是一位温婉可亲的夫人。又拉过一旁秦语燃的手道：“你们要记得，你们可是打断骨头连着血的亲姐妹。”

          姜茶兮心中冷笑，直被恶心得想吐。要让她像前世一样认贼做母，认女作妹，她办不到。可是此刻理智却告诉她不得不忍耐。

          两姐妹说了会儿话，套了会儿近乎。姜茶兮便不动声色地将话题一转，拿起侍女准备好的糕点，一边嚼着一边说道：“母亲这儿的糕点就是比女儿惜和院的糕点好吃。”

        “你若喜欢，让厨房里的人给你做去吧。”秦可儿心内轻嗤，小女孩儿就是小女孩儿，一块糕点的事也值得说上一翻。

        “那让厨房里也给爷爷做些吧，想必吃了这糕点爷爷定会开心了。”姜茶兮突然显得一脸沮丧，吃糕点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秦可儿顺着她的话问道：“你又惹你爷爷不高兴了！”

          “母亲，怎么可能会是我啊，是秦家！该死的秦家人！”

            秦可儿看着姜茶兮愤愤不平的样子，暗碎了一口银牙，昨天秦家发生的事儿她已经知道，她正怀疑这事儿是不是跟姜茶兮有关，这人就到了她跟前。

            瞧这一脸傻愣愣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做出那般计划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