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三十三年版《菜根谭》序

戊子之秋，七月既望，余以抱病在山，禁足阅藏。适岫云监院琼公由京来顾，出所到《菜根谭》书，命余为序。且自由其略曰：

“来琳初受近圆，即诣西方讲席，听教于不翁老人，参请之暇，老人和诫曰：'大德聪明过人，应久在律席，调伏身心，遵五夏之制，熟三聚之文，为菩提之本，作定慧之基，何急急以听教为哉？'居未几，不用善心，失血莫医。自知法缘微薄，辞翁欲还岫云。翁曰：'善！察尔因缘在彼，当大有振作，但恐心为事役，不暇研究律部。吾有一书，首提《菜根谭》，系洪应明著，其间有持身语，有涉世语，有隐喻语，有显达语，有迁善语，有介节语，有仁语，有禅语，有趣语，有学道语，有见道语，词约意明，文简理诣。设能熟习沉玩而励行之，其于语默云静之间，穷通得失之际，可以补过，可以进德，且近于律，亦近于道矣。今授于尔，应知珍重！'时虽敬诺拜受，究竟不喻其为药石意也。

厥后历理常往事务，俱忝要职。当空华之在前，不识元由眼里之翳。认水月以为真，岂知惟是天垂之影。由是心被境迁，神为力耗，不觉酿成大病，幸未及于尽耳。既微瘥间，无以解郁，因追忆往事，三复此书，皮悟从前事皆非，深有负于老人授书时之意焉。惜是书行世已久，纸朽虫蠹，原版无从稽得，于是命工缮写，重为刊刻，请牟言于首，启迪天下后世，俾见闻读诵者身体力行，勿使如来琳老方知悔，徒自惭伤，是所望也！

余闻琮公之说，抚卷叹曰：夫洪应明者，不知何许人，其首命名题，又不知何所取义，将安序哉？窃拟之曰：菜之用物，日用所不可少，以其有味也。但味由根发，故凡种菜者，必要厚培其根，其味乃厚。是此书所说世味及出世味，皆为培根之论，可弗重欤！又古人云：性定菜根之香，非性定者莫喻，如此书，唯静心沉玩者及能得吉。是与？否与？既不能反质于原人，聊将以俟教于来哲。即此为序。

  乾隆三十三年中元节后三日

   三山病夫通理瑾识

〈序文略解：来琳初受近圆，即诣西方讲席。初受近圆，即见性之前，指地前菩萨，故后文有遵五夏之制，熟三聚（经名）之文，直指戒定慧之戒行。登地有圆明之见，为佛之初门，故云可以列席听如来法之位。又后文言戒为菩提之本，定慧之基。智慧不等同于世界所说之慧，莫作聪明解，只作默契一义而会之般若智。（不善用心，失血莫医）一一一从无为到有为法之开显，分门别类，枝叶甚繁。此书之开显正是如此，分涉世语，隐逸语，显达语等等。无非是为适应人的生活处事而作的权宜之法。而这以无为法贯注于世间法展开言说，实为禅门的圆润之道。将中道之意贯彻于一语一行中，文而化之，体现的正是其根叶之相。文引，（设能熟习沉玩而励行之，其于语默云静之间，穷通得失之际，可以补过，可以进德云云）。

 洪应明者，洪指五行化合生万物万事，应从文可明了义。假托之名。指来琳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