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风吹怕床跑的日子

那段风吹怕床跑的日子_第1张图片
照片自拍

      昨晚,我阿克苏的老同学周开万路过库尔勒,由于业务来往的关系,石油物探的小钟做东请老周在新汇嘉四楼吃斑鱼火锅,我被老周邀请作陪。

      三人中,小钟与我和老周是第一次见。他是单位的秘书,32岁,微胖,脸色滋润和善,一举一动都颇为得体。三人吃着火锅,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感觉小钟对什么都满意,对现存的社会体制制度、对中国对新疆对库尔勒、对自己的工作和生活,都是满口的赞誉和喜欢。我问小钟父母是做什么的,他说母亲是农二师的干部,父亲是工人。我说他受母亲的影响很大,他说也不是。我又问他以前做过什么,这才揭开了遮挡在我们眼前的小钟的一段长达3年的野外物探的苦涩惊悚经历的面纱。

      我是中国地质物探大学毕业的,应聘到了现在的单位,小钟说。刚毕业的都要跑野外,不会安排在机关,我吃了三年的苦,我挺过来了,有些人干着干着跑了,有的还在干,我现在提到机关工作了,挺好的。在野外勘测,几百米几千米的山路,我背着炸药水壶,肩膀上勒出一道道深深的印痕,一天跑三个来回,小钟比划着说。带水非常重要,我开始不懂这个,有一次,说就要和车队会合了,我就把水壶里的水给咕嘟咕嘟倒光了,水很重不好带,没想到出了变故,我走了十几个小时没水喝,碰到脏兮兮的泥糊糊的水,也只好闭着眼睛喝到肚子里。

      有些民工可坏了,小钟接着说,有时走山上的一个很远的点,我体力没他们好,会迟到,到了会合地点,他们将吃的喝的一扫而光,就我一个正式职工,我又打不过他们,太渴太累了,没办法,我去用手翻挖他们烧过埋掉的垃圾,找到了最后用来灭火的一个塑料瓶里剩的一点水,捡出灭火的尿浸过的他们扔掉的剩馍馍,将外面的一层剥了吃。

      平时的饭菜,小钟说,被车颠来颠去拉到会合点的,都糊到一起了,看不出到底是菜还是汤。看着难受吃起来是怪怪的味儿。

      有很可怕的事情,小钟断续地说,三四月份在戈壁上扎帐篷,非让挖几十公分的沟埋床腿,地下都是石头,可难挖了,让半个床埋地下,我不知道为啥要这样。有天夜里刮大风,呼呼地响,声音大得吓人,突然,一声呼啸,帐篷连根卷起拔走没了影子。我惊得一下坐起来,他们连声喊,别站起来,别站起来,站起来就没命了被风卷走了,两手抓住床!我就两手使劲抓住床的两边,脚勾扣着床的拦挡,一点不敢放松,甚至怕床都拔出来被风卷走!

      有时候,我都不想活了。过了一会儿,小钟接着说,春天戈壁沙漠风沙大,两步以外看不到人,到饭堂上厕所都得顺着拉好的绳子走,怕走丢。眼睛里嘴巴里都是沙土,戴上四层的口罩,医用的那种蓝色口罩,不戴不行,戴着又喘不上气,接连一个星期这样的天气。不见天日,不敢睁开眼睛,不能张嘴,整个人都被折磨得没了精气神儿,憋闷压抑得厉害,感觉活着好难好难,不如死了算了。

      我搭话说,怪不得你现在觉得周边什么都好,原来你经历了这样的平常人没经历过的事情。

      小钟点点头。而我也被他的故事所触动,心中若有所思。三年中的磨难,是不堪回首,但对小钟整个的人生来说,却也是一笔宝贵财富,甚至可以说一种别样的幸运!如果每个年轻人,都有着这么一段风吹怕床跑的经历,那又会演绎出怎样的人生风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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