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 will never be happy if you continue to search for what happiness consists of. You will never live if you are looking for the meaning of life.
如果你继续去寻找幸福是由什么组成的,那你永远不会找到幸福。如果你一直在找人生的意义,你永远不会生活。
- Albert Camus
X同学要离开北京了,月底走,去深圳创业,第一个项目是天台酒吧。
她用两年时间修完了三年的清华研究生课程,给自己提前毕了个业。为了送她,我们这帮朋友,特意约在北京使馆区一个天台酒吧。
酒吧环境很棒,她一进来就抄起手机里里外外偷拍了一圈,心满意足才落座。又站起来,笑闹着对我们说,“之前是不是只听说有北大卖猪肉的,北大卖米粉的。这下,我走了,嘿,就有清华开酒吧的了。”
一脸正经。学术之路开高走,人生分明康庄大道。连导师安排的相亲对象,也都是清北博士们。可偏偏,谁也管不了她,“我真的想,赶紧把场子干起来,然后把你们通通都叫来,我们过自己的日子。”
六月的北京露台,烛光摇曳在绿植里,忽明忽灭。
“过自己的日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分明看到,她眼里亮亮的,像地上的烛火、天上的星辰。全是希望。
不是谁都能活得如此通透,如此自由。
我最近发现一款卖萌神器,迷恋瞬间变成hello kitty的感觉,觉得屏幕里多了胡子和兔耳朵的我看上去好像比平日要可爱几分,遂迫不及待发给老闺蜜,以为会被发几个么么哒满足我的自恋的小心心。没想到她回我,“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眼睛太疲累了,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按部就班长大的路径里,我一直在追求公众认知里的完美。
做最完美的学生,学习好是不够的,“综合能力要强呀。”
做最让爸妈骄傲的女儿,工作稳定是不够的,“早点结婚,别剩下。”
做最能干的员工,能干活是不够的,“还要有大局观。”
做最完美的女朋友,长得好是不够的,“要懂事啊,不要太黏人,哦对了,千万不能作。”
一直以来,我都是“活在套子里的人。”
我紧张,我紧张每一次上台主持,为一个开场反复练习几十遍,室友半夜起来,看到披头散发站在穿衣镜前叨叨的我,差点吓的魂飞魄散。
我紧张老板的每一封邮件,连看电影的时候都时不时拿手机刷邮箱,直到loading不出来新的邮件。
我甚至紧张微信群里大家聊天的语气,生怕自己不小心说错了什么。
就连写这个专栏,我夸张到看掉几十本诗集,一页一页地翻,没有找到那句刚好触动自己的诗,就焦虑到几个晚上睡不好觉。
我怕失败,我怕输。
可有什么好怕的呢,人生就像玩王者荣耀,输了一盘总还有下一盘。没有人会记住你每一次的失误,就像没有人会记住你每一次成功。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正堵在北京的高峰期里,眼见着十几分钟过去车丝毫不动,离飞机时间越来越近,我坐立难安,生怕误了航班。身边的师姐则掏出手机一边打王者荣耀,一边说,“有什么好怕的呢,人生就像打游戏,输了这一盘,还有下一盘啊。赶不上这一班,还有下一班啊。”
我有个很好的师弟,大学毕业后选择支边一年,在新疆看了三百六十几天大漠荒原,从毛头小子到为人师表,大多数情况下,他积极又欢快,为这人生里不平凡的一年。偶尔也会向我抱怨,“我好像跟社会脱节了。”
我说,“如果你觉得之前浪费了一年,那就努力再多活一年,不就赚回来了吗?”
为什么要要求每一分每一秒都物尽其用呢?偶尔有个在床上废掉的周末不好吗。
为什么要要求每一年每长大一岁都高速成长呢?不必时时进,也不会事事退呀。
为什么要要求每一封邮件,每一次表演都只许完美,不许缺憾呢?一眼看到自己的天花板,剩下的也只有乏味了吧。
为什么要要求每谈一次恋爱,都一定要奔着结婚去呢?只有你将他真正完全揉进你的生命里,分不开也斩不断了,才是真正的settle down啊。
当对幸福的憧憬过于急切,那痛苦就在人的心灵深处升起。
生活教我们全力以赴,却忘了教我们游戏人生。
上周末陪两个正值毕业季的师妹去798看展,遇到克里斯托弗·伊奥雷的《哀歌》。走进一个黑暗的屋子里,墙上投影着他妻子回忆伊奥雷逝去前,两个人共同生活的video。
她说,“我们经常连续12个小时工作。早上7点起来喝一杯咖啡就开始画画,太阳落山之后,我们就坐在沙发上面对着面喝酒,研究一些新的画作。”话音落,她垂眼停顿了几秒,又抬头面对镜头孩子一样笑了,眼角的皱纹和逐渐灰白的头发,清晰可见。
我心突然像掉了半拍,从房间里走出来,对上师妹的眼睛,认真地说:“每个人的日夜都等长的,无论毕业多久,我们都要活在自己的象限轴里,用自己喜欢的方式过一生。”
扔掉镣铐起舞,才能用天真对抗命运的愚蠢。
很多事情别想的那么糟糕,毕竟,还有阳光来温暖我们的骨头。
——加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