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的回归,都有人张开怀抱

兄弟,你高估自己了,你又不是香港,回归了就要举国欢庆。

(上篇)

当年刘全志要走的时候谁都留不住。

新建的房子,还没有长大的孩子,二十万的存款,当然包括老婆,刘全志什么都不要。他意志坚定,只要离婚。

刘全志的老婆郭秀云表示,只要不离婚,他想怎么样都好,至少孩子们有个完整的家。刘全志的六旬老母用拐杖把地敲的砰砰响,几乎要跪下去求他。他不为所动。他要给外面的一个女人一个名分,因为那个女人孩子老公都不要了,只是想跟着他过日子。他不能负了她。

“孩子老公都不要了能是什么好女人?”刘全志老母说,“离吧,总有你后悔的时候。”

郭秀云一看,不止是留不住心,人也留不住了。她擦干眼泪,在离婚判决书上签了字。走出法院,郭秀云带着俩孩子,她仰头看看天,咽下了所有的泪,不死,总得活下去。

刘全志开启了他的幸福之旅,和那个女人在离家五里路的镇上租了房子,买了家具。能给前妻二十万离婚,自然也预留有钱养那个女人。

开始,两个人过得很幸福,那个女人为了刘全志戒了烟酒;刘全志为了那个女人戒了赌博。两个赌桌上认识的人开始认真过日子。

郭秀云带着两个孩子,女儿八岁,儿子十六岁。她开始跟着镇上的男人们一起去建筑工地揽活儿,和男人们一起在烈日下挥汗如雨,在寒风凛冽中用皲裂的双手挣回孩子们的生活费。孩子们回报妈妈的是全优的成绩单。郭秀云的脸色开始由苍白变得红润了。她不再担心夜半未归的人,她不再听漏洞百出的谎言。

赌桌和酒烟还是比来之不易的相守更有魅力。搬出去的第三个月,一个阴雨天。那个女人去找朋友们玩了,刘全志在屋里转来转去,房间空洞地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回声。赌场里喧闹的声音传来,麻将声,榨饼(一种赌博游戏)的人或兴奋或咒骂,这些声音在他的大脑里来回交响。他看到了女人的包,手慢慢深过去,女人的钱都是有数的,被她发现了怎么办?

“就这一次,赢了就把包里的钱补上,神不知鬼不觉。”他对自己说。

等刘全志回出租屋的时候,雨早停了。天空中几颗星星在眨眼。女人没有睡,她坐在床头抽烟,地下一地的烟头。刘全志慢慢走过去,坐在女人旁边。

“去哪里了这么晚回来?”女人的声音听不出来是喜还是怒,“我的包里少了五百块钱,你看见了吗?”

“对不起,我拿去用了。”刘全志伸手想揽住女人的肩膀,女人让开了。

“回去看你孩子了?想孩子了?钱拿去养孩子了?”女人问。

“下雨天,你不在家,我去赌了一把。”刘全志的声音低的只能自己听到。“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去了,我天天守着你,守着家。等几个月我就给你买一套房子。”

女人的声音缓和了下来,“看不见你我心里发慌啊。我怕你悄悄背着我回家……”女人的声音呜咽起来。

刘全志使劲抱了抱女人,“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饭去。”

听着厨房里的声音,闻着厨房里飘出来的味道,想着几个月后的房子,女人的嘴角上扬了。

(中篇)

郭秀云在离婚一年后,一个憨厚老实的男人梁柱走进了她的生活。梁柱的女人多年前去南方打工,回来就起诉离婚,她嫌弃梁柱老实巴交不会挣钱。梁柱看留不住她,就干脆利落签了字,带着一个闺女,既当爹又当妈。一晃十年过去,闺女出嫁了,他又成了一个人。

梁柱总是提前一个小时到工地,把自己要做的活儿做好一部分,再不声不响地帮她做事,郭秀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可是,她不敢再走一步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两个孩子非常懂事,妈妈的辛苦他们都懂。小女儿跟妈妈说,让梁叔给我们当爸爸吧。郭秀云爱怜地抚了女儿的刘海。妈妈每天早上五点起床,晚上九点多还在水井边洗衣服,孩子们看着心疼。

梁柱不抬眼看郭秀云,每次都是默默做事。他也不托人说合。就是对她好,不计回报的对她好。郭秀云好几次拒绝梁柱的好意,可梁柱照样固执地帮她推车。工地上的老板知道梁柱干活儿多卖力,所以也不说他。

破冰是在一个炎热的午后,太阳晃得人睁不开眼睛,郭秀云上班的途中被一辆小轿车撞了。小轿车主报完警,翻看昏迷过去的郭秀云的手机,通信录居然只有两个电话号码。分别是俩孩子的班主任的。

等到梁柱跑到医院的时候,郭秀云的腿上已经打上了厚厚的石膏。还是郭秀云的小女儿在工地上找到梁柱的,班主任告诉她妈妈出车祸了,她不知道找谁。那个她叫爸爸的男人用一次性给付抚养费,彻底剪断了亲情。

小车车主是个厚道的人,他百分之七十责任付了百分之百钱。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郭秀云需要休息三个月。刘全志一次也没有回来看,他很忙,忙着装修县里的一套新房子,用那个女人的名字买的。女人嘛,总得给人家安全感,毕竟她是抛家弃子跟了自己的。

梁柱每天早上四点多过来打点好郭秀云一家的生活,六点多去工地上班,下午去超市买来大骨熬汤,晚上十点多再骑摩托车回自己家。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等郭秀云的腿能下床走路了,她做了一桌子菜,儿子和女儿去请来梁柱。饭桌上,郭秀云十七岁的儿子像个大人一样敬了梁柱一杯酒。他说,“梁叔,以后我妈妈就托付给您了,我妈不容易,我想说的话都在这杯酒里了。”说完一饮而尽。梁柱手和脚都没地方放了,他举起酒杯,连干三杯,脸立马红了,他只说了两个字,“放心。”

还没等两人正式办手续,梁柱的前妻回来了。是被人抬回来的,断了两条腿。娘家不收留,她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梁柱嫁出去的女儿带着孩子回来看梁柱,也不说话,眼泪连连的。梁柱知道,她们母女连着心哪。

郭秀云收拾好了梁柱的东西,她说,“梁哥,你回去吧,再咋说,也是孩子的妈啊。”俩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泪眼汪汪。

梁柱把前妻接回了家,他在工地上更加卖力地帮郭秀云。郭秀云开始回避梁柱,她换了一个工地干活了。

人言可畏,她不想人家在背后说三道四的。自己是孩子们的妈妈,不能让孩子们抬不起头做人。梁柱也认了命。邻居们叹息,不知道梁柱的前妻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她才遇到梁柱。

(下篇)

刘全志的好日子刚好持续了一年半。新房装修好了还不到一个月,女人提出要带一个孩子来共同生活。刘全志犹豫了一下。女人立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起来。刘全志想了一下,他做了结扎手术,不能生育了,女人还年轻,不能没有自己的孩子。依最早的打算,他们合计过去抱养一个。可是,女人变卦了,她说与其一把屎一把尿带大别人的孩子,还不如养自己的孩子呢。

她从前夫家接来了十二岁的儿子。从此以后家里硝烟弥漫。刘全志的新衣服上画满了乌龟,刚买的鞋子也被划破几个口子,更不可忍受的是,饭碗里会出现几只死苍蝇。一开始,那个女人也不护短,狠狠揍了她儿子几次。那个孩子也不哭,充满仇恨地望着他们俩。

“有种就打死。”他毫不屈服,变本加厉。

这是养了一匹狼啊。刘全志私下跟女人说,让她把儿子还给她前夫。女人反而凉了心,她说如果是亲生的,不听话就扔掉吗?好好教育不就行了。

“好好教育,那是好好教育的事儿吗?”刘全志心说,这是想要我的命的事儿啊。现在还小,长大了能指望上吗?

刘全志开始有些后悔,房子的名字不该写上女人的名字了。

刘全志开始想念他乖巧的女儿和听话的儿子了。

心一离,人就容易生分了。

女人又开始抽烟喝酒,刘全志又开始逛赌场,女人又开始和酒场里的男人眉来眼去,刘全志又开始启用手机摇一摇功能了。

飞蛾扑火时候的兴奋,换成了垂死的挣扎。

新房里每天做的都是噩梦。

刘全志又开始租房子住了。女人用一把刀,把刘全志赶出了新房。她儿子给她下了最后通牒,要不然赶走刘全志,要不然他就当没有妈妈,回到自己爸爸那里,从此断了母子情。

女人看着半夜从赌场回来的刘全志,彻底失望。

刘全志惜命。女人举起刀的时候,他退缩了。他回到了出租屋。他不干活儿的日子就在他前妻住的附近转悠,他想和孩子们说说话。女儿还好,儿子看见他,红了眼圈就走开,一句话也不跟他说。

郭秀云看到过他几次,她也没有说话。不过她第一次打了梁柱的电话,让梁柱过来帮她灌煤气,让梁柱有时间就过来吃饭。

梁柱开始经常过来吃饭,吃了饭再给她瘫痪的前妻带一份回家。

邻居的几个妇女开始背后议论纷纷,她们说郭秀云心太狠了,自己的男人想回家,咋就不让呢。找那样一个男人算啥,人家家里有老婆呢。

别人,是多么健忘。她们忘了刘全志走的时候有多么决绝,她们忘了梁柱家里躺着的那个是梁柱的前妻。

有些痛,经过了就会刻骨铭心,不是所有的浪子回头,都能换来金不换。有些伤害,只经历一次就够了,毕竟一辈子不是太长。

(结束语)

家庭,不是停车场,你开进来,只要还有车位,只要你付费,你就可以停下来。

有些错,不值得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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