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速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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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份的某天，在上海浦东的一辆公交上，黄昏的橘色光填满了车厢。乘务员的工位上，是一位梳着背头的老上海。他满嘴的上海话暴露了他的身份，他一身藏蓝色的西服，穿得一丝不苟，更加坐实了他的老上海身份。他用上海话报站名，并不在意车厢里的人究竟听懂听不懂，好像这口地道的上海话，是他的与众不同之处，可以让自己的地位更尊贵些。

车快到东方明珠附近某一站的时候，要拐弯，老上海乘务员把手里的小三角红旗向车窗外懒懒地一伸，带着几分例行公事的慵懒，也带着几分彰显自己与众不同的倨傲。

车窗外恰好是两个女孩子等在那里，要过马路。老上海乘务员晃动着手里的旗子，斜眼乜着两位女孩，嘴里用上海话说着不要乱穿马路，退回边上。

老上海乘务员说话的同时，斜出去的眼神中，有那么一丝挑逗的意味，很轻微，不易察觉，但留心看，却又能看的分明。两个女孩一瞬间发现了这种眼神，就狠狠地回瞪着老上海乘务员。老上海也不示弱，依旧那么油滑的眼神，油滑中有点挑逗，挑逗中甚至有点轻微的胁迫。

车渐渐拐完了弯，两个女孩子远远地落在了后面，老上海乘务员这才懒懒地收回了旗子，若无其事地报着将要停靠的这一站的站名。

此时的夜色更加浓厚，看不清这位老上海乘务员的面孔了，只有他鼻梁上架着的一副近视镜，还有近视镜后面的眼睛，在黄昏中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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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政园里的荷花叶子大极了，像撑开的天堂阳伞那么大，一朵挨一朵，像班容量超标的教室里，一群挤得紧紧的学生，在上一堂严肃的数学课，茎站的笔直，纹丝不动。莲蓬头也大，目测有一尺的口径。蝉鸣声高过游客的人声，一刻也不停，却看不到一只现身。

一只肥猫，肥，就像加菲猫那么肥，躺在树荫下的砖砌花栏上，一动不动。旁人以为它死了，用伞尖戳戳它，没想到它立刻睁开一只眼睛，懒洋洋地瞅了一下，又闭上。人们哗地一声笑了，说真是只懒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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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庙的黄昏，人头攒动。天气不太配合，云一会儿比一会儿黑。可是人们好像不怎们在意，依旧兴致不减来来去去，好像柔软的南京下的雨打不湿衣服。

夫子庙的入口，坐着一位老环卫工，橘黄色的工作服。他坐在那里，在休息，平静地看着眼前来往的人们。

雨点落下来了，滴在身上，果然是不知不觉的软绵绵。

走出去一段路了，快要进夫子庙，身后传来一阵高亢的豫剧，转头看，是老环卫工放的。

在周遭一片吴侬软语中，突然听到一嗓子豫剧，那种感觉，真像是一碗清淡的鸭血粉丝汤里，凭空撒了一把胡椒面，呛鼻子的一股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