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干妈与腾讯的剧情实在反转得太快!
继昨日一篇民事裁定书爆出腾讯申请冻结、查封老干妈1600余万财产后,昨晚老干妈也紧急发声,称从未与腾讯公司进行过任何商业合作,腾讯公司是被骗了。
而今天贵阳警方也发声了,腾讯真的被骗了,涉案3人已被刑拘。
贵阳警方:3人已被刑拘
这起事件的曝光,缘于中国裁判文书网在6月29日公布的一份民事裁定书,其内容是腾讯请求冻结和查封老干妈公司1624万财产。
一家是市值超4万亿的互联网巨头腾讯,一家是靠着辣酱吸粉无数的“国民女神”老干妈,两家风马牛不相及的公司就这样被推上了头条。
而昨日腾讯公司方面发声表示:“此事系老干妈在腾讯投放了千万元广告,但无视合同长期拖欠未支付,腾讯被迫依法起诉,申请资产保全,法院裁定冻结对方企业账户。”
腾讯公司同时介绍了纠纷的相关细节:2019年3月,腾讯与老干妈公司签订了一份《联合市场推广合作协议》,腾讯侧投放资源用于老干妈油辣椒系列推广,腾讯已依约履行相关义务、但老干妈未按照合同约定付款。腾讯多次催办无果,因此不得不依法进行起诉。
这时,大家都在疑惑,老干妈这么一家国内顶尖的消费品公司,怎么会欠腾讯的广告费不给呢?中间到底有什么“猫腻”?
但老干妈的回复也未让大家等太久,昨日晚间8时多老干妈在其官方公众号上发了声明,称从未与腾讯公司或授权他人与腾讯公司就“老干妈”品牌签署《联合市场推广合作协议》,且从未与腾讯公司进行过任何商业合作:
来源:老干妈官方公众号
在老干妈的声明之后,老干妈官方公众号今天再次转发了贵阳警方的一则通报,证实了老干妈此前的声明。
贵阳警方在通报中表示,在老干妈报案之后,已经初步查明,有3人伪造老干妈公司印章,冒充该公司市场经营部经理,与腾讯公司签订合协议。更为关键的是,这三人的目的竟是为了获取腾讯公司在推广活动中配套赠送的网络游戏礼包码,之后通过互联网倒卖非法获取经济利益。目前,3名犯罪嫌疑人已被依法刑事拘留。
来源:贵阳警方
7月1日傍晚,腾讯公司在官方微博回应“被骗”一事,称一言难尽,并为了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以1000瓶老干妈为礼品征求类似线索。
不过,也有网友质疑腾讯与老干妈联合炒作。据澎湃新闻报道,老干妈公司相关负责人表示,对于腾讯方面是否会撤诉,暂时还不清楚。至此,腾讯申请冻结老干妈财产一事出现反转,但仍有诸多疑虑,对此,凤凰网财经采访了京师律师事务所合伙人王荣梅律师。
老干妈需要担责吗?腾讯会撤诉吗?
在这起萝卜章案件中,老干妈需不需要担责?在警方发布这个声明之后,法院会撤销之前的查封申请吗?老干妈后续可能以何种法律形式应对?王荣梅律师一一作出解答。
对于最为关注的老干妈在这起萝卜章案件中是否担责的问题,王荣梅表示,无论私刻公章的是老干妈内部人员还是外部人员,依据《合同法》第四十九条的规定,只要合同的相对人“有理由相信”行为人有权代老干妈与腾讯签订合同,则《联合市场推广合作协议》对老干妈是有约束力的,老干妈要对此协议承担责任。
以下为问答实录:
凤凰网财经:在同类纠纷中,原告方申请查封、冻结被告财产,法院同意申请的行为是否常见,属于常规操作吗?
王荣梅:只要申请人的财产保全申请符合《民事诉讼法》第一百条、第一百零一条的规定,即存在“可能因当事人一方的行为或者其他原因,使判决难以执行或者造成当事人其他损害的案件”或“利害关系人因情况紧急,不立即申请保全将会使其合法权益受到难以弥补的损害”的情况,都可以向法院提出财产保全申请。
凤凰网财经:一般什么情况下原告会申请财产保全?
王荣梅:财产保全是诉讼案件中,申请人为防止被申请申请人转移财产或者低价处置财产等可能损害申请人合法权益的行为,保证法院做出的生效判决能顺利执行而使用的一种常规措施。
凤凰网财经:法院一般在什么情况下会裁定需要财产保全?是觉得被告有可能财务有问题还不起钱的时候吗?
王荣梅:法院一般不会主动裁定采取财产保全措施,主要是根据当事人的申请,由当事人提供被申请人的财产线索,法院经审查认为当事人的申请符合《民事诉讼法》第一百条、第一百零一条的规定,那么法院根据案件情况就会作出相应财产保全的裁定,但法院这种同意保全的裁定并不能代表被申请人一定存在或可能存在财务问题还不起钱,只能代表申请人的申请符合法律规定。
凤凰网财经:这种“萝卜章”的案件之前有类似的判例吗?在这起萝卜章案件中,老干妈需不需要担责?请发表一下看法。
王荣梅:“萝卜章”事件在近几年属于较为频发的社会热点事件之一,此类事件频发不仅暴露出企业对印章管理不严、合同相对方对印章审核程序不够等问题,亦暴露出我国在印章管理方面的规范亟待完善。
在本次案件中,私刻公章最直接也是最容易出现的法律风险则是“表见代理”问题,无论私刻公章的是老干妈内部人员还是外部人员,依据《合同法》第四十九条的规定,只要合同的相对人“有理由相信”行为人有权代老干妈与腾讯签订合同的,则合同对老干妈是有约束力的,老干妈要对此合同承担责任。而这种“有理由相信”在司法实践中主要表现为:比如私刻公章的人曾经是老干妈的员工,或者曾经代表老干妈与腾讯有过合作等等情形。
在老干妈是否应当承担责任的问题上,依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在审理经济纠纷案件中涉及经济犯罪嫌疑若干问题的规定》第五条第二款:“行为人私刻单位公章或者擅自使用单位公章、业务介绍信、盖有公章的空白合同书以签订经济合同的方法进行的犯罪行为,单位有明显过错,且该过错行为与被害人的经济损失之间具有因果关系的,单位对该犯罪行为所造成的经济损失,依法应当承担赔偿责任。”之规定,在本案中,若腾讯有证据证明被仿刻印章的一方即老干妈有明显的过错,且该过错与腾讯的经济损失之间有因果关系,这种过错和因果关系,就会涉及到上面说的表见代理的问题,这种情况下老干妈可能就要对此案中的合同承担相应的责任,不过老干妈承担责任后,可以回过头来找“仿刻印章”的一方进行追责。如果老干妈在此案中没有明显过错,则此案中的广告费损失可能只能由腾讯公司自行承担。
凤凰网财经:在警方发布这个声明之后,法院会撤销之前的查封申请吗?
王荣梅:如果法院经审查认为查封错误,可能会主动解除查封、冻结,或者经申请人申请,也可以裁定解除查封、冻结,另外,最终经法院判决老干妈无需承担责任,法院也会解除查封、冻结。
凤凰网财经:老干妈后续可能以何种法律形式应对?
王荣梅:其实财产保全在诉讼中属于常见的诉讼手段或诉讼行为,虽然本次财产保全查封、冻结了老干妈大概1600多万的财产,但这并不代表任何审判走向,若经过法院审理后认定老干妈在私刻公章的人与腾讯公司签订合作协议中无任何过错,则老干妈不需要承担责任,那么依据《民事诉讼法解释》第一百六十六条的规定,此次查封、冻结的财产是会被解除的,同时,腾讯公司有可能还要承担因其保全错误而给老干妈造成的损失。在财产被法院查封、冻结后,老干妈也可以根据《民事诉讼法》第一百零四条或第一百零八条:“财产纠纷案件,被申请人提供担保的,人民法院应当裁定解除财产保全。”、“当事人对保全或者先予执行的裁定不服的,可以申请复议一次。复议期间不停止裁定的执行。”之规定,向法院提供相应的担保来解除这一财产保全或向法院申请复议此财产保全裁定,但复议期间该财产保全的裁定仍会继续执行。
过去30多年,老干妈一直以“不上市、不宣传、不融资”自居,坚持走品质路线,年销售额达到45亿,成为行业第一品牌。
随着老干妈公司新的管理层上台,老干妈品牌开始开启年轻化的大幕,老干妈广告也开始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
2018年9月,春夏纽约时装周上,老干妈卫衣亮相T台。这件定制卫衣选用了时尚界经久不衰的红色,正中间的印花图文是老干妈的品牌LOGO,左侧印有“国民女神”字样,右侧印有英文字样。
当时这款卫衣的标价高达120美元,但并不对外销售。只有在老干妈的天猫旗舰店里,下单价值1288元的99瓶组合装老干妈酱,才能拥有这款定制卫衣。
老干妈天猫店营业额也由此增长了240%。老干妈电商负责人李俊俣当时表示,“老干妈是非常佛系的品牌,没想到能以这种方式再度走红,品牌上下很震惊。”
此外,老干妈还曾和男人装合作,合作推出了“定制礼盒”、“定制手提袋”等商品。两款手提袋上分别印着“国民女神”和“火辣教母”字样,艺术风格也是颇为“热辣”。
更有甚至,2019年9月,老干妈凭借一则魔性十足的广告走红网络。
当时,一则“拧开干妈”的广告视频在网络中流传。视频中,“国民女神”老干妈创始人陶华碧不仅“重返十八岁”,还教大家拧开罐子,接地气歌词也有趣又魔性。
老干妈涉足的广告的部分原因源于业绩的下滑,陶华碧隐退后,2014年到2018年老干妈的销售收入分别为40亿、45.49亿、44.47亿、43.89亿元(2015年未披露)。
不过,在广告动作最大的2019年,老干妈收入突破50亿元,同比上涨14.43%,创历史新高。这也是老干妈业绩连降两年后,首次停止下滑。
同样是2019年,陶华碧的两个儿子李贵山和李妙行均以45亿元的财富排在胡润百富榜的第912位。而他们也是贵阳南明老干妈风味食品有限责任公司(老干妈)的两位股东,其中陶华碧次子李妙行持股51%、长子李贵山持股49%。
此次腾讯和老干妈的官司将于2020年7月17日在深圳南山区人民法院开庭,不管此次事件结果如何,或许这一事件本身对于老干妈就是一个最大的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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