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

      老张是在都二年级的时候从广西转来跟我们同校的,那天,天灰蒙蒙的,那时学校没有安没有灯,教室就显得更阴暗了。在下午的第二节课上课铃即将响起的时候,一个个子不高的妇女带着一个同样各个也不高的女生出现在教室门口,那个女生就是老张。班主任跟妇女交流着什么,仿佛她们自带防御系统,整个教室的小打小闹已经被她们隔离起来,丝毫影响不到她们。随后,上课铃响起,班主任将老林安置下来后就开始上课了。我们家乡话是潮汕话,老师们一开始上课因为老张在所以都讲普通话,但后来老师们总是潜意识的讲回潮汕话,而老林也没向老师反映什么,所以只讲了一两天的普通话后,老师们似乎都忘记了老张这个新同学,又重新用潮汕话上课。

        老张相比起班上的同学皮肤更黑一些,但脸上总有一抹绯红,看得出是个很健康的姑娘。她话很少,也很少说自己的事,那个年纪小孩总喜欢讲自己家里的事,比如昨天晚饭妈妈又做了什么我喜欢吃的;昨晚星空卫视的动漫播到哪里了;昨天放学我们去买了什么东西,等等诸如此类的事,但老张从不这样,通常都是别人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而且回答的字数也不多。“你叫什么啊?”“张××”;“你之前是从哪里转来的”“广西……”

        后来读四年级的时候,我们做了同桌,我跟这个印象中安静少语的女孩开始有了交流,也开始有了了解。

        我每个星期天都会去她家玩,老张很勤快,总是帮她妈妈做家务。他们家有个很大的鱼塘,但她爸身体不好,鱼塘大多是她妈在打理,有时老张也会帮忙给鱼洒饲料,她们家大部分生活开销来源都来着那个鱼塘。老张她妈妈,我管她叫阿姨。阿姨会在鱼塘边的空地里种番茄、玉米或是宜季的青菜,我去她们家时也会卷起裤管,光着脚,帮忙浇菜和拔杂草。到了玉米丰收的时候,阿姨总会请我吃玉米,我也曾把生玉米带回家,或者把家里的龙眼带给老张,我们家人特别喜欢老张家的玉米,总夸老张的妈妈种的好。

        大概是上六年级的时候,老张的爸爸去世了,就像意料之中的一样,但据说操办丧礼无疑是给她们家雪上加霜了一把。我去看她的时候她散披着头发,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乍一看老张的皮肤好像没有那么黑了,但她们家好像有点什么不一样了。那年,新年快到来的时候老林突然有了很多新衣服和新文具,她这才告诉我,阿姨带着她改嫁了,嫁给了我们村一个我叫不出名的人。她们搬去了新家,那里没有鱼塘更没有菜地……

        那时老张没有QQ,但我会背阿姨的手机号,后来,我们上了初中,我就再也没有跟老张同班过,也很少再跟她见面,我身边发生的一切我都想跟她说,但我没去找过她,总想下个星期去吧,这样我们能聊的话就更多了。初二的时候偶然听老张她们班的同学说老张退学了,我听的一把震惊,连连跟她同学确认是不是真的。回到家后我慌慌张张的跑去老张的新家,她们家好安静,我怯怯的站在门口往里看,那个老张管他叫叔叔的人出现了,他在准备做晚饭,手里拿着颗青菜,面色黝黑,背有点驼,他望着我,我比他先开口,请问“××她在家吗?”那男人一脸不高兴的回我说“她们回广西了”,我当时理解的意思是,老张跟阿姨回广西去看看,过几天就回来的,“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男人摆摆手说“不回来了”。这下子我明白了,她们是真回去了。

      回到家后,我急急忙忙的拨打了阿姨的手机,“滴、滴……”没有打通,我想我这辈子都见不到老张了。

      再后来,村里连连续续传出了一下阿姨跟老张的流言,是我妈告诉我的,她说巷子里的人都在传,老张她们家之前欠了别人很多钱,现在阿姨骗走了那个男人的钱,没有离婚就逃回广西了。对于从巷子里传出来的事,我向来是听过就罢的,但这回是倍感厌恶。流言十之八九都是吃饱了喜欢嗑瓜子的妇女传出来的,以此来打消自己大半天的无聊时光。我能想象得到她们茶余饭后拿老张家的事来娱乐消遣,不时传出阵阵大笑的模样。

      后来些天,我晚上散步故意从老张以前的家路过,看看老张到底回来了没有。鱼塘上开始出现了一些藻类,菜地里的菜也被别人家的小鸡啄的乱七八糟,屋里的灯也一直暗着,不曾亮过了。

同桌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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