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抔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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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余光

  一抔黄土，掩埋不了我的无限哀思；一抔黄土，激起了我的不尽回忆。又是一个清明时节，我木然地跪拜在母亲的坟前，虔诚地用镰刀细细地割净坟地上的荒草，用铲子轻轻填平坟地上的坑洼，让烧尽的纸灰化作一只只翩翩起舞的黑蝴蝶，但愿它成为沟通我与母亲的桥梁，然后栽上一棵长青树，代表儿子守护在母亲的身旁。

  母亲的人生是在贫困和艰难中度过的，由于父亲失业，家中的重负几乎压在她一个人肩上。在生产队里，她是干活的能手，什么挑担、插秧、坌田，只差不能象男人那样下船罱泥，她用微薄的收入支撑着一家人的生活。她目不识丁，但含辛茹苦送儿子上学读书，还不知多少回向儿子讲述“做贼偷葱起”的故事。每当夜幕降临，劳累了一天的母亲，还总是与儿子合用一盏煤油灯，母亲在灯下纺纱，儿子在灯下做作业。尽管母亲离我而去已将近30年了，但这些往事好象发生在昨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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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的记忆中，母亲始终是慈祥、善良和勤劳的，她望子成龙，而作为儿子的我给她的是太多的承诺、失望和无奈。记得我刚刚初中毕业踏上社会，母亲又在为我的工作操心，其实当时农村的初中生，寥若星辰。后来，当她看到儿子在村里忙乎起来，心里比吃了蜜糖还甜，脸上总是挂起笑容。每次出远门，母亲总是把儿子叫到身边，哪怕整一下衣衫，叮嘱上几句，她的心里才踏实。在母亲的眼里，儿子总归是儿子。

  看到儿子一天天成熟，母亲好象有使不完的劲，她整天精力充沛地忙碌着，四邻八舍遇上婚丧喜庆，少不了要去打扫整理。哪家遇上困难上门求助，她不顾家中拮据也会有求必应。母亲的爱意和美德，流淌在村里的每个角落。听村里人说，母亲是村里一个大户人家的“三姑娘”，年轻时很能干，自从嫁给我父亲以后，不幸遇上了三次强盗抢劫，从此，家境每况愈下。此时此刻，我仿佛看到了母亲的步伐由轻盈转为老迈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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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不幸的夏天，我突然接到一个“母亲病危速归”的电话，情急的我丢下电话就往家里奔，原来母亲背着我才2岁的女儿突然昏厥在邻居家中，我看到母亲时她已躺在家里的床上，母亲苍白的脸露着痛苦的微笑，用微弱得只有儿子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喃喃地说：“别急，不要紧的。”母亲在医院的病床上被折腾了三天三夜，她患的是“脑栓塞”，由于那时交

    通不便和医疗水平的限制，母亲终于带着无奈、遗憾、不舍和牵挂撒手而去了。

    失去母亲，好比人生路上失去了为我撑伞的人，好比黑夜行路缺少一盏指路的灯。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学着自己撑伞，学着自己点灯，终于走出了阴霾的雨季，走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天空，这也许是对母亲最好的回报。

(入选《中国散文精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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