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中,我遇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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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被这暮春初夏的朦胧细雨所诱惑,提前跳下公车,误入一个雨的幻境结界,一个意念感应而幻化生成的小世界。一条不宽不窄的清俊河流,偶有野鸭野雁的家庭在嬉戏玩耍,逗弄起几多漩涡波澜。傍水总会有几棵柳树,嫩黄黄的柔弱枝条温顺多情地垂向河水,流水无意,垂柳有情,用来形容比拟女人的柔软窈窕腰肢,自然非杨柳莫属。倒是没看见杏花倩影,有一簇簇的灰粉色、浅粉色的海棠花树,被雨所招惹,有花瓣迫不及待地飞落在草地上,以芳华铺地,略觉有些华丽。更有浅紫色的一串串繁重压枝的丁香花,馨香沐浴着雨滴,随风而弥漫。丁香结而不绽,是阴郁、是郁结,而这一串串修得正果的绽放,让人长舒一口气,别提有多安然惬意。我曾仔细查看过很多次,都是四瓣丁香,没有一枚五瓣,却没有一丁点儿使人失望。幸运,不只生长在五瓣的花朵。

      穿过丁香树丛,有一座中国式的凉亭,如温润君子玉树临风而立,多年前在这里遇到了你。你说,偶然路过,看见蓝色衣裙的我,在濛濛细雨中,摇曳恍惚地游走,好像精灵漂行于水面,难道不怕沾湿了衣裙吗?那淡蓝色的衣裙似乎是雨的幻术营造出的花朵。而你就那么唐突地闯入,举着一把亮黄色的大伞,遮盖住我头顶的濛濛天空和濛濛雨丝,色调一下子被这黄色调亮了。长亭兼短亭,是离别的标志,却也可以是相遇的场所。这木质本色,颜色斑驳的亭子,完全没有宫廷园林的红红绿绿,也正是这送别或者相遇的亭廊泛着柔和可亲的色泽,才可以让知己,亲人和情人安心话别或者相交相知吧。

      不喜欢红黄的张扬,就像不喜欢强光的刺眼嚣张一样。 阳光灿烂,似乎是人人所追求的境界。夸奖一个人,会称之为阳光少年。北方缺少太阳的亲近,有人就会缺失维生素D,会抑郁、会不开心。阳光,就是鸡汤文中不厌其烦所推崇的正能量,让人赞不绝口。可是太阳下面太强烈、太招摇,让人睁不开眼睛,让人有被压迫、被控制的无奈。摄影师们懂得要躲过正午的强光,太强烈了,反而看不出景物颜色的层次。阴天微雨最懂得美的真谛,懂得把美柔和地一层一层地剥露出来。

      爱穿蓝色衣裙,喜爱紫色,粉色,蓝色的花,因为它们不张扬,就犹如这雨的低调。在雨中,我可以安心徜徉其中,不必涂防晒霜,不必怕太阳亮瞎了眼睛,不必强颜欢笑,可以开心欢喜,也可以心安理得地享用忧郁。安静平凡是可以长久的,就像可以持久地在丝雨之中漫步遐想。年长的昆德拉不再纠结生命中的所谓轻与重,不再讨伐媚俗了,何必呢,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不好吗?哪里有那么多严肃的人生大是大非呢。八十五年的岁月沉淀让他写出了《无谓的盛宴(La fête de l'insignifiance)》来讴歌微不足道的平凡。借用书中人物之口,他感叹曾经铁腕强悍,叱咤风云的斯大林,早已成了一个被历史埋葬了的不被记起的死人。而懦弱平庸,因为前列腺增生为内急所累的加里宁,却依然命名在那个本来应该以哲人康德命名的城市:加里宁格勒。书中达德洛的语言精雅,逻辑严谨,高明煽情的笑话,永远敌不过那个似乎在说着别人听不到的稀松平常,毫无趣味的谈话的卡格里克更受欢迎,可以悄然抱得美人归,一夜销魂。

      前面几步之遥,一家子加拿大大雁正在穿越河边小路,爸爸妈妈和十个黄毛茸茸的小宝宝。野雁们总是喜欢穿越小路,而且从不顾及行人,从从容容地踱着方步,从河里到树丛,从树丛到河里,似乎它们的生活就在这摇摆穿越之间。恋爱就是从北到南、再从南到北翱翔万里比翼双飞的浪漫潇洒,而婚姻就是这一家子脚踏实地、悠哉悠哉地踱来踱去,也许有时候还会是一草地的雁毛凌乱不堪。

      几站路的距离真是短暂,家已近在眼前。女儿的数学作业还需要检查一下,儿子是不是只顾着玩儿游戏忘了练钢琴呢?推开家门,就走出了雨的结界,雨的朦胧被隔离到外面。

      “周年快乐!I love you!” 不提防被一个温暖结实的拥抱所占有。原来,你没有忘记,今天是我们的结婚周年。

      “孩子们在隔壁阿姨家做作业。” 餐桌上是一束红艳欲滴的玫瑰花,丝毫没有低调,非常张扬,像是宣告,像是炫耀。两只高脚水晶杯里,色泽醇郁的红酒在酝酿,在预备。

      “I love you too.” 也许有时侯也不必太朦胧,这样明明白白也很好。我爱雨的温馨舒适,也爱阳光的炫目热烈。我爱蓝色的和谐优雅,也爱红色的娇艳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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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亦真亦假,不必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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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日报》北美副刊2018年4月18日C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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