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琐记】婆孙情（二）

        我是24岁的时候生了儿子，那时太年轻，对为人父母这个概念还没有形成。另外，我在孕育儿子时，身体极为不好，贫血严重，经常没气力，加上各种妊娠不适，对这个小生命的出现，只是觉得：好累啊！

        生产之后，贫血依然严重，困乏不堪，医生建议孩子直接喝奶粉，我算是免去了哺育儿子的任务，在月子里好好休养了一番。

        可是，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当你觉得生活很轻松时，那是因为有人在另一头帮你负重了。

        我的婆婆从儿子刚生下在医院时，就爱得不行，但凡有时间就要抱着他，哪怕刚入世的儿子明明睡得熟熟的。出院后，因着我不用喂奶的缘故，回到家便跟我说，晚上他俩睡一头，她负责给儿子冲奶粉换尿片，我睡一头只管休息就好。（先生当时在离家30多公里的眉县上班，除了生产时候陪护了五天，其余时间得两周才回来一趟。我身体虚弱，经常莫名其妙就昏睡过去，有时还梦魇，所以坐月子时，都是和婆婆、儿子在一张床上睡着。）

        初生的孩子每隔两三个小时就要喝奶，婆婆总是提前一会就冲好奶粉。只是如此，也满足不了儿子。他每每刚有喝奶的欲望，还没等得塞到嘴里就放声大哭，并且是那种闭着眼睛只管哭的脾性，往嘴里怎么塞奶瓶他都一概不理，只管哭。婆婆就掂着奶瓶抱着哄，哄到终于愿意喝奶了，喝几口又喝不下去了，因为哭的时候吸了风，又得等到他终于打了个气嗝，才能继续喂。奶粉不比得哺乳，儿子出生在07年10月底，那年异常寒冷，家属院的暖气一会放一会停的，房间里不够暖和。奶粉太烫喝不了，稍微等下又凉了，我那时都觉得这娃娃好难带啊。可是，婆婆不嫌，每天观察儿子的习惯，依着他的习惯不断改变喂养方法。以致后来，儿子刚刚有蠕动的迹象，奶瓶就塞到嘴里了。白天如此，晚上更是如此。本来白天我是可以照管的，婆婆还要做饭洗刷，只是她每到儿子快要喝奶的时候，似乎有闹钟一般，就会放下手头事来喂她的小孙子。

        2008年1月，我们这里发生了雪灾，到处路面结着冰，这次的冰还没化，又一场大雪覆盖，出行成了大问题。某天，婆婆因为置办年货出去，不小心摔倒，把手扭伤了，回来时，已经肿得老粗老粗。晚上，一家人坐在床上逗着儿子玩的时候，婆婆非要把儿子抱起来，我们再三劝阻都无效，似乎，在这位准奶奶的心里，每天抱着小孙子是她最大的快乐。

        这样的溺爱，给儿子惯下了不少毛病，月子里的他只要清醒着，就得有人抱着，后来发展到睡着也得抱着，一有动静，就大哭不止，让人劳累异常。不过，婆婆从未有过厌烦，一切都以小孙子的需要为先。莫名的，我看着婆婆哄孙子的场景，好像跟我没关系一样，慢慢也就生活成了局外人的样子，甚至还引发了几场笑话。

        儿子满月的时候，家里来了好多亲戚，婆婆忙着招待，我虽然主要在房间带孩子，但因为母亲奶奶大妈姑姑的到来，这个抱抱，那个抱抱，也没有做多少事。午饭的时候，婆婆进来叫亲戚吃饭，说了句：“你们把娃娃给他妈，赶紧吃饭！”当时的我，怎么说呢。第一反应中居然没想到自己就是婆婆口中的“娃娃他妈”，愣怔了一会，才醒悟过来。

        另一次比较经典的是儿子两个多月大的时候，先生休假，和我一块逗儿子玩。忽然看到他做出使劲的样子，预料不好，我掀开尿片，一看，拉下了。然后，我俩异口同声地朝着客厅喊起来：“妈！妈！赶紧，娃娃拉下了。”婆婆闻讯赶来，从门口边往里走边责怪：“拉下了，你俩赶紧不给娃娃换，喊我干啥?”手里却没停下来，就给自己的小孙子收拾开来。虽然还在叨叨，可看着我和先生离儿子远远的，满眼嫌弃的样子，先生还一本正经地质问了我一下：“你说你，做个月子，学了点啥?学了点啥?”三个人再看着懵懂的儿子光着腿无所谓地踢蹬着，到最后都不由得大笑起来。

        然后，年过完，学生上学，我的产假也休完了，开始上班。那时，我在离岐山县城二十多公里的一所乡镇小学里教书，只能每周周末回家。儿子就放在婆婆旁边，这样一待就是五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