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题记


會_第1张图片


公园里四处悬挂灯笼,各大商场纷纷推出月饼礼盒,各种信息都向外界传递出中秋要来了。

是啊,中秋要来了,这个中秋又会怎么过呢?静和走在街上暗自思忖着。

包包里手机震动起来,原来是男朋友竣毅打来的。

“喂,吃饭了吗?”

“还没呢。”

“有件事想同你说。”

“好,老地方见。”竣毅的声音里透出一股沉闷,可静和毫不在意,心情不错地朝前走去。

静和来到两人常去的咖啡馆,四下张望,好不容易才瞥见角落里的竣毅,从背影看他越来越单薄了。

静和心想,要怎么帮他增肥呢?想到这,脑海里不禁浮现各种画面,嘴角弧线稍稍上扬。

“嘿,今天怎么选了这么个偏僻的角落,害我找个老半天。”静和故意咂咂嘴。

“安静些,方便说话。”竣毅低沉的声音响起。

难道是要向我求婚吗?静和不由心跳加速,脸色飞快涨红。

二人交往有两年半了,感情算是稳定,理应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我想了很久,发现我们不合适,还是做朋友好了。”

“啊?”静和张大了嘴巴,一时间停止了思考。

几秒钟缓过来后,试探道:你是开玩笑的,对不对?一点都不好玩。可明显她的神色渐渐黯淡下去,没有先前的理直气壮。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说真的。一开始我被你吸引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兴趣爱好,有很多话题可聊。

可渐渐我发现你的性格里有太多毛病,多疑,焦躁不安。忽冷忽热,让我很受不了。

你一个不开心可以掉头走人,连我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你常说我不懂你,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于是我试着去了解那个真实的你,尽量让你满意。

可你什么时候站在我的立场为我考虑过问题呢?你从来都不会为别人着想,你只爱你自己。”他一股脑全说出来,眼眶红红红的,想必是做了许多挣扎。

静和竟一时哑口无言,没错,她是那种对陌生人客气,对愈亲近的人愈苛责的人,在亲近的人面前任性爱耍小性子。

“难道我一点优点都没有吗?”她呆呆地问。

“当然有,你善良正直,贤惠能干,会是个贤妻良母。可我娶不了你,给不了你将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到现在才说?”静和不由提高分贝。

“我一直以为我能忍受下去,可我发现不能,太痛苦了,时常遭受失眠困扰,我快要崩溃了。”他掩面似在哭泣。

痛苦?困扰?崩溃?没想到这一连串可怕的词竟是恋人当着她的面亲口说出来。

她犹如坠入黑暗深渊,无边无涯,一股巨大的恐惧、绝望弥漫心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已经快30岁了,家里人急着催婚,可我不愿我的另一半多疑,敏感,整天要我猜忌,揣度心思,那样活得太神经质了。我不想就这样葬送我的婚姻。”

“原来同我结婚就是葬送你的婚姻,真是可笑至极。”她的唇边挤出一丝冷笑。

她便是这样的人,对方把话说白,她自己不会苦苦哀求挽回,而是立即启动自我防御机制,隔绝与外界的联系。

“看吧,你就是这样的人,明明心里难受,可嘴犟得跟鸭子似的。”

“不用你管,以后你也管不着了。恭喜你,获得自由了,赵-先-生。”她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最好我们不要再见面了。”起身,大步离开,留下一个倔强的背影。

竣毅望着离去的背影,喃喃道静和,对不起。

由于走得太急,走到台阶处时,静和不禁踉跄一下,身子险些摔倒。

该死,今天怎么这么背?她小声咒骂道。回想刚才的一幕,简直就像是过山车一样,惊险外分,差点丧命。

本想中秋那天把他正式介绍给家人,可现在…泪水夺眶而出,像决堤的洪水泱泱不断。

他怎么可以对我说出那么难听的话?他一句分手就了事,可我呢?过去的两年半又算什么,难道只有他付出,我没付出吗?我在这段感情里陷得太深了。

走累了,她索性蹲在路边号啕大哭。路上的行人匆匆而过,不由多望了几眼这个伤心的姑娘。

回到家已是十点钟,屋外还是热闹熙攘的街市,可屋内却冷清到不行。

纷纷卸下重负,她抱起蜷在角落里的白色小狗,开口道:只剩下我们俩个了,贝塔。小狗舔舔主人的脸蛋,似在安慰。不知哭了多久,静和才沉沉地睡去。

早上照镜子时,静和才发现眼眶浮肿,大大的黑眼圈着实让她吓一跳。转眼就晋身国宝级别了,她不禁苦笑自语。

一个电话告知公司请假三天,她实在没心情上班。回到卧室,大大的人字型仰躺在床上,她望着天花板,眼睛睁得大大的,再无睡意。

她不明白昔日谈笑风生的恋人怎么说分就分,说撕破脸就撕破脸,一点情面都没有。之前时常看到情侣间因矛盾纠纷向对方报复的新闻,惊觉不可思议,曾经相爱的两人竟要到相杀的地步?

可现在她有点明白,若不相爱,趁早离开,这是给对方最大的尊重。与其互相撕咬,折磨,不如和平分手。

她在床上想了很多,回望过去,自己做了多少任性的事。第一次站在竣毅的角度,才发现原来他要独自一人承受那么多,过得那么累。

抱歉,她对着空气轻轻叹道。


會_第2张图片

在家中百无聊赖,静和梳洗完毕后,跨上包出门去。

下午四点多,早已不见太阳的影踪,天空灰蒙蒙,室外温度刚刚好,不冷不热。

静和闲散地走在路上,不时踢踢路边的小石子。

前方有三、五个小孩在踢球,与其说踢球,不如说是互相追着跑。

他们开心地大笑,手舞足蹈地哼着歌,对他们而言世间仿佛没有任何烦恼。

静和心想无忧无虑的童年真好,天真烂漫。而她已记不清上次开怀大笑是什么时候,又是因何而笑。

正想着,一颗皮球不偏不倚地滚落在脚边。她拾起球,一个小孩子跑过来,稚嫩的声音响起:阿姨,请把球还我。

她下意识地递过去。

“谢谢阿姨,阿姨再见。”

她还来不及回应,声音便消失在空气中。

阿姨?是啊,自己不再是小孩子的年纪,许多事情都要独自面对,承担。

她突然想起许多年前的下午,那个让她难以忘记的下午。

小小的她估摸七、八岁时,踩在板凳上舀开水。当时家里还是用大锅烧水,开了之后再一并装到暖壶里。

她小心翼翼,即便如此,可薄薄的暖壶竟炸裂开来,令她惊慌失措。

父亲恰巧从外面回来,看到这一幕非但没有询问她是否有烫伤,反而责怪她。当时小小年纪的她委屈极了,明明不是她的错。

此后,大概是恐惧于父亲的威慑力,她小心翼翼,诚惶诚恐地生活着,也渐渐封闭了自己。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想起这一幕。她是一个缺爱的孩子,生活在没有鼓励、关爱的成长中。

她时常想逃避回忆过去的种种,可一旦心情失落,那些难过的画面又缠着她。人一旦产生悲观情绪,之前积累的种种情绪都会瞬时爆发,哪怕是亲人、朋友之间的小小嫌隙,一经放大都可能激化矛盾,怨念从生。

她就是这样的人,外表看似温和良顺,可内心装着太多包袱,记挂太多的误会,矛盾。因此她活得一点儿也不轻松。

甚至有时候,她都在埋怨家庭、学校、社会,想了结自己的生命。她为自己有这种想法感到羞愧,父母养育自己不容易,自己非但不感恩,反而想结束生命。

有个声音对她说:“你不要,你把它给我。”

是谁在说话?

声音再次响起,“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既然你不要,那我就收回来,还有许多人在等着要。”

她听闻后,无言以对,默默流泪。自己怎么可以那么任性,居然不把珍贵有限的生命放在心上,肆意糟蹋。

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了,对不起。她再次失控,泪水似断线的珠子倾巢而出。

耳畔传来歌声:路走了很长,难免总受伤,走过了回头望,天空多晴朗。

她抬起头,擦干眼泪,顺着光的方向走去,一直走,一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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