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怕火,也许是怕人,这一路上平安无事,没有不开眼的野兽来抢夺猎物。远处部落星星点点的光亮渐渐映入眼帘,吴爸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这文明之火虽然微弱,但终将照亮整个蛮荒大地。
看到众人带回了猎物,整个部落顿时热闹起来,这可是近来难得的大丰收。很快,由部落族长主持的分配大会开始了。
史前一万年的原始部落已经有了初步的分配制度。说起来很简单,就是把打猎采集的食物资源集中起来,然后由族长根据情况分配,多劳多得,少劳少得,每个原始人都能得到一份食物。这次打猎的最大功劳自然是吴爸的,于是他得到了最大份的食物——一大块肥肉。
千万不要以为这是族长在戏弄吴爸,在食物匮乏的冰川时代,动物的脂肪,也就是肥肉,是最受欢迎的。脂肪不但能提供远超瘦肉的能量,而且还含有卵磷脂和胆固醇等组成脑、肝、心、肾必不可少的物质。当然原始人是不知道这些的,但是肥肉吃了不饿,比吃瘦肉能坚持更长时间,这原始人都知道,所以族长特意挑出了一大块没有一丝瘦肉的肥肉交给了吴爸,这个可是最大的奖赏。
吴爸虽然知道肥肉的好处,但是刚刚从现代穿越过来,实在不能接受一块带着血丝并且烤得半生不熟的肥肉。然而,现在他是众人的焦点,周围都是羡慕的眼神,还有一旁的叶子甚至留下了口水。
“吃啊,大头,肥肉最好吃了,吃了好长时间不饿,上次我分了一块,那味道现在还记得。”长脚咽了口唾沫说道。
“肥肉最好吃?”吴爸无语望苍天。没办法,吴爸横下一条心,闭着眼睛一口啃了下去。
油腻的感觉充满了口腔。
最让吴爸不能忍受的是,竟然没有加盐,完全没有味道,就像咬了一大口肥皂。
“咕嘟”,吴爸梗着脖子把那口肥肉咽了下去,整个喉咙都腻住了,要是再吃一口,恐怕要当众呕吐。吴爸急中生智,对叶子招了招手说:“叶子,饿了么?这肉给你吃。”
“真的?”叶子跑了过来,她年小力弱,只能干点轻活,所以只分到了一些植物块茎,自然是吃不饱的。
“当然是真的,我和你换。”吴爸把肥肉递给叶子,换过叶子的食物,植物块茎也没什么味道,像不甜的木薯,但总算比肥肉好多了。
“太好了,哥哥真好!”叶子高兴得跳了起来,拿起肥肉便大吃起来。吴爸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感慨,和原始人比起来,现代小孩的生活实在太幸福了,换作自己的孩子,不说这么一块肥肉,就是烹调精美的食物,也要哄半天才肯吃。
“哥哥,我吃饱了。”叶子抬起头来,脸上沾满了油花,“还有一半,明天留给哥哥吃。”
吴爸伸手给她擦了擦脸说:“明天还是你吃,哥哥现在很厉害,以后不会缺吃的了。”有探测器在,怎么会找不到食物?吴爸心中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
“嗯!”
吃完晚饭,族长给吴爸安排了晚上看守火堆的任务,这是给功臣的优待——看守火堆第二天就不用出去打猎,只要保持火种不熄灭就行,等于是休息一天。
原始人使用火,一开始是从大自然得到火种,比如闪电击中枯枝起火或者天气炎热植物自燃,到现在显然还没有发展出自己取火的技术。所以火种非常宝贵,晚上升起篝火,到早上要把火种埋入灰堆保持温度,派专人看守,以免火种熄灭。这任务很重要,但也很轻松,对吴爸来说就更不是问题了,他有一百种方法生火。
夜晚,原始人们渐渐都进入了梦乡,吴爸坐在篝火旁边。四周一片漆黑,寂寥无声,唯一的响动是不远处小灰的啃咬声——今天它得到了一块肉骨头,正在认真对付。
叶子悄悄爬到吴爸身边说:“哥哥,你在看什么?我来陪陪你。”
“我在看天上的星星。你看那边七颗像勺子的,叫北斗星。”吴爸说道。
在远古时代,没有现代都市的光污染影响视觉,整个夜空布满了闪耀的星星,在现代看不到的星座如今也能清晰地观测,身为天文科普老师的吴爸立刻来了兴致,想对叶子讲解一下天文知识。
“什么是勺子?”叶子瞪大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问道。
“勺子是喝汤用的餐具。”
“汤?餐具是什么?“
“…………好吧!”吴爸无奈。看来原始人的知识太贫乏了,还是要从基础教起。“你看那里,最大最亮的叫月亮。”
“原来这个叫月亮,有时候会变得弯弯的。”叶子虽然已经八、九岁年纪,表现得却像现在三、四岁的小朋友,不过接受能力很强。
“对,月亮每天都会变化,从圆到弯再由弯到圆,要经过29天。你再看那边几个连起来弯弯曲曲的星星。”吴爸指着北斗七星的方向。
“看到了,连起来像一条蛇。”
“对!你看蛇头,两颗星星连在一起。顺着这条线往这边看,这一颗很亮的星星是北极星,它永远待在北方。通过月亮和北极星,我们就可以大致确定时间和方向。月亮旁边最亮的,是金星………”
吴爸和叶子一个讲一个听,不知不觉月已中天,叶子耐不住疲倦,靠着吴爸沉沉睡去。吴爸因为下午刚刚穿越而来,精神正旺,继续研究着星空。
一万年前的史前时代,由于地球和太阳系都在不断运动中,所以整个星空都和现代有所不同。此时处在北天极,作为北极星的星星不是现代的勾陈一,而是织女星,由此可以确定各个星座的位置。
“这是织女星,嗯,那边是牛郎星,还有天津四,组成夏季大三角……等等,夏季!”吴爸突然感到不对,这天象看着是夏季,怎么气温还是这么低?“那是天蝎座……蛇夫座……确实是夏季星座!为什么冬天能看到夏天的星座?难道……现在是夏天?”
“你说得没错,现在是夏季。”一个声音突然从吴爸身后传来。
“哇!是谁?”吴爸吓了一跳。
“是我,探测器。”
“原来是小探,吓死我了!拜托不要每次都像鬼一样冒出来,我可吃不消!”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探测器转到吴爸面前说,“现在我们有个大麻烦了。”
“怎么了?你一下子失踪,去干啥了?”
“我去探查周围的情况。实话说,很糟糕!我们身处群山围绕的一个盆地,南面本来有个口子,暖气流可以吹进来,但最近由于冰川运动,这个口子已经堵死。换句话说,我们现在被冰川包围了。所以现在即使是夏季,气温也接近零度。这里的食物会越来越少,生存也越发艰难。这也是鬣狗袭击我们的原因,它们族群里面的老弱者已经饿死很多了。”
“这么严重?不是说一万年前冰川期已经接近尾声了么?”
“不错,冰川期是接近尾声了,很快天气就会转暖。不过请注意,这个‘很快’,也许是几十年,也许是几百年。”
“那我们可以迁徙啊,迁到温暖的地方去!由你带路,对你这个宇宙探测器来说是轻而易举的吧?”
“很遗憾,穿越到这里之前的地球探测任务耗尽了我的能源,没有补充,我只能靠太阳能维持最基本的活动。往南面迁徙要穿越流动的冰川,这是十分危险的,估计你们部落大部分人坚持不到走出冰川。而且现在正是冰川发展高潮期,寒带还在向南方蔓延,即使你们找到了温暖的地方,也可能很快被冰川覆盖。”
吴爸沉默了,大自然展现出它的残酷——就算你知道将来要发生什么,但你还是毫无办法。在大自然面前,处于食物链顶端的人类依然那么渺小。现在身处的这个部落,恐怕是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人类分支之一吧。
“不过你也不要绝望,这次探测还有一个收获。我在东面发现时空裂缝,也就是把我们卷到这个世界的时空裂缝碎片之一。资料表明这是三型时空裂缝,随机时间空间节点,空间流确定,时间流不确定,物质分解度……”
“停停停,请说普通话。”吴爸听得一头雾水。
“唉,和一型文明交流就是困难啊!”探测器闪烁了一下表面以示不满,“用你能听懂的话说,就是宇宙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传送门,我们被它带到这个时空。在这里我发现了这个传送门的碎片,可以把我们带离这个时空。空间地点基本不变,就是时间点会发生变化。这个时空门不会分解物质,就是说生命可以通过。”
“哦?那穿过这个时空门有什么风险?”
“风险当然有!随着时间变化,地形也会变化,陆地可能变成水面。如果时间变化不大,或许还是在冰川期内,不过运气好的话,直接穿回现代也是有几率的。”
“反正留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时空门也许是一条活路。好,那就赌一把!”吴爸看了看睡在身旁的叶子,一拍大腿,“明天就去见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