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重返

摸着凌晨三点二十的夜色起床了

斜天半轮模糊的高月

皮肤在长袖长裤下躲着凉凉的空气

踩着由高到低的巷道

狭窄,幽长,曲折

跨过路灯关闭的静夜下的村子

跨过蓬勃的朝气还未苏醒的中学

跨过车无踪人无影的马路

跨过仍旧脉搏急促的小河

这一切变了吗


又住进三年前的破窑洞

恰恰是当时女朋友偷偷来看我所租的那院那窑洞

这一走又回竟是三年了

回来重温一些旧忆,像一把月光宝盒刹然间被打开

这个让我永远留下了伤疤的地方

我以为没有再回来的缘由

可我一想这竟然是过的失败

因为三年前我就预谋离开这个行业重新规划人生

可现实才是一切梦想的报告和总结

怪只怪自己并没有拼命去离开


同事相见

换了一半

我听闻那个老李他媳妇前年死了

他二妞也应该大一了吧

那时她刚以优异的成绩考入高中

矫正中的牙齿使她的笑容腼腆了几分

如今……

那时我受邀去了他家

她已在床瘫痪多年

她读圣经,她说她相信耶稣

尤其让她这个痛苦的废人脱离无边的苦海


六十多的人是该退休了

无奈非要被厂里辞退

这也是生活的逼迫无奈吧

这些个老李老张老王什么的只是还要去其它不怎么严限年龄的地方谋些生路

宝贵儿告诉我他两个儿子还没找下对象

小的三十一,大的三十二了

问我有没有赚钱的事情

我听闻老板的事业更大了

不知他那个年轻貌美的情人是否依然得他“眷顾”

有的人在经营着生活

有的人在拼了命地生存


同事免不了问我怎么又来了

从哪里过来去过哪些地方

那里的工资涨了吗

家里怎么样了

我变瘦了或没有那时白了

问我还写小说吗

三年不在这里陌生中又勾起了那些熟悉的东西

熟悉中又有些感伤的东西存在

三年对一个人年龄地刻画倒不是很显然

不过是有的发胖了

有的目光呆滞了

有的仍然活泼着

有的人依然憨厚忠诚

也许心灵的改变要大于容貌

我没有了曾经的热忱


三年引不起什么沧海桑田

只是夹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变故

这也许就是尘寰人世

并不是狗死了猫丢了的小事

但是很多也分明不那么重要了

就像我明知会一去不返

明知不会有什么交集

明知一旦永久地分开并不再需要联系

所以这么些年我学会了一走了之

不再留着彼此的通讯方式

突兀地问候一下并无话可说

我知道他们也一样理解并原谅

时光短暂因此我们的生命有了保质期

四处奔波因此我们学会了随需而变


时间分明比小河流淌的声音更加急迫

在夜幕的遮掩下我看不清河水

可是却生怕掉进去

我以前活着是为了享受,任何幸福都想占有

死活都无所谓

现在怕死是因为责任,任何苦难都不能颤抖

不能出什么意外

但时间的洪流我分明已经失足进去

被四周的杂物杂事夹裹着身不由己地冲上远方

有很多未知

却也许是宿命

早就等在那里

所有的巧遇不过是命中安排


天猛然地亮了

我站在楼上看着那里,紧邻着苹果园的一个荒角

成大片的牵牛花应该在这个时节盛放了

红的、紫的、粉的一样很多

偶然有一些白的

有的嫣然有的素洁,交错婆娑

我似乎看到了三年前我每次空闲都要去流连一番的那些静谧美景

总有些赏心悦目的时光和带着生命呼吸的往事云烟

虽然过去了

却成为了值得缅怀的烙印


18/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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