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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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前，我便生出一种感觉，心中仿佛揉进恐惧、怀疑、失望、对质、无趣……这些因素在体内成为机械表的一个个细碎零件，自组成之后便开始自启动，不需要充电，就这样持续“嘀嗒”着，直到故障方能止住。

上周五是感觉袭来之后最惶恐的一天，一双双毫无光泽可言的呆滞眼眸、烦躁的鞋底用力擦着地面、道路上开车的人全部变成刚拿到驾驶证的躁狂症“女司机”、电动车“找死”般的冲着人行道使劲儿按着喇叭、城市中多了一丝狗屎的味道……

这不是消极的状态，因为它对我的步态全然不构成任何影响，甚至没办法在我的心湖上牵动一丁点儿涟漪。我就这样清楚明白地观察着这些时常被忽略的场景，然后再慢慢走开。就好像当面对以往有些反感的场景时，瞬间变得漠然，对比前二十多年的视线，此刻看得最清，但却最冷。

好像昨天开始骤然如冰的风，不刺骨，但就是能让细胞收缩、再收缩。我想起曾经最冷的那个冬天，我站在学校门口，盯着眼前想要得到的男孩，那是我当下的目标。至少，现在我依然能回忆起他翩翩的白衣。可是，没任何卵用，我只能看着他冲向他妈的怀抱，那种感觉就像现阶段的杂味。我能清楚看见前方的路，但没卵用……

它们好像单纯的来自外界，裹挟着传统、道德及教诲的死板。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在三十的年纪完成了一辈子的事，而我只是如异类般踏着节奏感很强的步伐；

又好像单纯的来自内心，在完成一次成长的飞跃之后平稳落地，却因为面对更加开阔的视野而觉得恐惧，仿佛获得一项独一无二的超能力，同时不清楚这能力会带来什么；

也好像由外自内的冲击，仿佛外界正在呐喊：“三十岁了！必须做些什么！”接着，内心听见并做出反映：“滚！”

还好像由内而外的惯性，从睁眼开始便自启动系统，所有的情感在瞬间与理智完成交接，在必要之事完成前，自主剔除了懒、拖延，同时往身上打入一剂意志力药剂……

也许，这就是即将用胸膛冲开三十这个阶段的终点红线的感觉，对我而言，不仅在自然状态中察觉到一丝不自然，而且在不自然的阶段中一切又都很自然。感觉很新，因为初遇，但较以前的路，又能寻得考证。比如独立感，有人在十八岁时能体会，有人在学校刚毕业时体会到，还有人至死也没有机会舔到这感觉，若让我形容一下，我只能说，它如“断奶”。

在我29岁时，一步跨入“三十感”中，我不去揣度这可喜还是可悲，即使真去站一方评论，其两面性也够让内心较劲一番。或许，正是每个人生大台阶的不可复制、不可揣度性，让每一个选择如绑指数级增长的重量的沙袋，一阶段比一阶段更加困难重重。

回想我的“成人礼”竟是发生在离开客运站之时，朝着自己愿走的路，变化速度叫我惊讶。仿佛在客运站稳定的六年里，全身细胞被冰冻，待化开之后却以极快的速度产生变异。仅两年时间，我便一脚踏入“三十感”当中。

我并不排斥，也无法排斥，因为时间在走，摔掉手表，也只能再买一块。此刻，往远处眺望，唯愿四十的“油腻感”能更加顺其自然地到来，否则，总觉得人生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