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懂《邪不压正》,是因为你还没有成为李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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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号晚上,赶着末班场看的《邪不压正》,到今天脑海里依然各种片段不断,
很多人说姜文的这个新片种种不好,票房比不过药神云云。

看过才有发言权,我的观点是,
说不好看的,其实都是没看懂的,不是女生,就是未经历过成长的男孩儿。

这是部关于成长的寓言电影。

整部电影的故事、年代、人物全部都只是道具,
整部电影其实只有一个人——“自己”。
导演姜文用电影的形式传达了一个男人的内心成长历程。

是的,这是一部给自己内心玩味的电影。

怎么理解?
李天然无疑是整部戏的主角,电影内所有角色都是被他关联。能不能带入这个角色,成了是否看懂电影的关键。

以下,我们跟着李天然的故事一路重新体会一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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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然,天然你(李)?

他有着噩梦一样的童年,也有着幸运的异国成长,从小就有明确的人生理想——复仇。
经过独立于现实的异国教育(像不像我们的教育制度?),使命般的回到现实(进入社会)

他身边第一个人物,是美国医生亨德勒。

李天然叫他父亲,但这个父亲似土似洋,地道的北京话,有着知识和财富,也总是护着李天然,怕他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你看,这是否像极了年轻人和父母的矛盾关系,内里亲近和依靠,表面却还是有隔阂有疏远。

起初,这种状态基本和谐,直到遇到了亦正亦邪的人物蓝青峰。

这里的蓝青峰其实是自己的“野心”,他游弋在各种复杂的社会关系之间,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但却必须依仗主角李天然来落地执行。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可以出卖所有人,包括称兄道弟的亨德勒、朱潜龙,生意往来的日本人,甚至包括李天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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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虚实实的蓝青峰,像极了野心在内心的蔓延感。这种复杂的影响,包括片中三次提及的“曹雪芹曾在这里写过红楼梦”。

这时的李天然对社会的复杂一无所知,有的只是一腔热血,和对目标(干掉朱潜龙)的执着,这种执着让他无视欲望的诱惑(唐凤仪白皙的屁股)。只是想着干掉朱潜龙(实现自我价值),上来的都是不顾所以的莽撞,这些都被洋父亲亨得利拉了回来。打不着七寸,带来的却都是麻烦。甚至面对朱潜龙的诽谤,也无力辩驳……

屡屡受挫的李天然,意气使然把偷来的根本一郎的章盖在了唐凤仪的屁股上。

这是恨还是自暴自弃呢?大概都是。

这个时候,“父亲”和“自己的野心”有了表面的冲突,是回到父母希望的道路上过平凡的好日子,还是继续横冲直撞的继续造作?
这需要一个抉择。

剧中的“自己”显然不甘心,他选择了“野心”。

为了冲破这层阻碍,蓝青峰(野心)杀了亨得利(父亲)。“父亲”为李天然的鲁莽承担下了所有,黯然退出。可悲的是到了剧终,李天然也不知情,他根本不知道“父亲”对自己付出的有多少。

亨得利的死,让李天然更加迷茫。
他彻底的把蓝青峰(野心)当做新的信仰,可悲的是,自己的能力配不上自己的野心,以至于选择逃避,躲在钟楼里。

“紧十八,慢十八,不紧不慢又十八”,
每天一杯的小酒,
一个月,两个月,
甚至和蓝青峰的联络方式,也只是一只信鸽而已。

这是在乱世里保持一种自以为是的隐忍?
还是迷失了自我的逃避?

后边蓝青峰被软禁,给了我们答案,
哪里是隐忍,分明是无奈的逃避。
他想救出自己的野心,但一张尴尬不和谐的合影,分明在说一个男人的野心和颓废内心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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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避的时光里,唐凤仪代表了放纵的欲望。

她给了李天然暂时的舒适,这里的李天然和美国时的一样,都裸露了身体,回归了单纯,所不同者,和唐凤仪在一起裸露身体的李天然,是没有斗志的,是不自信逃避的。所以放纵之后的空虚感,让他冲动的跑回屋顶裸奔,想找回本初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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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巧红出现了,她代表了野心欲望之间的理性。

这个理性美丽的裁缝店老板,她的出现给了李天然无限动力,
面对李天然的敞开心扉,直指痛点。

整个电影人物、情节、桥段非常丰富,记忆点甚多,
但其实让人豁然入境的,却是关巧红和李天然的私密对话。

“男子汉,不能光说不做!”
“因为你不敢!”
“复仇,不需要让别人知道,你是在给自己设置各种障碍!”
……

句句戳心,句句露骨,也句句在理,
对一个经历过或者正在经历成长的男人来说,这些话是否耳熟?

这是内心的声音,内心对现状的不满和分析,
听来心口一痛的李天然,回答都是狠狠的认同。

“是,我是胆小鬼,我一直在逃跑。”
“好的,我马上去烧了日本人的鸦片仓库,你看着。”

句句都是冲动,句句都是自责和无奈。
再也不能这样活成了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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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观影者,关巧红的每一声质问,我听来都瑟瑟发抖,内心的那种不甘,那种自责瞬间爆炸。

以至于李天然的每一声回答,我的内心和李天然一起,同声回应着。这就是角色带入。

应该说到电影中间关巧红戳心对话的部分,是电影的重大升华和转折。这里意味着一个男人的成长和转变。
也正是在这个阶段,矛盾的多方正式对立冲突了。

野心被现实(日本人)欺骗,被敌人(朱潜龙)占家、打败,一嘴老牙被拔,痛哭流涕。狼狈不堪。

但这时候的李天然,已然活明白了,他可以用枪指着蓝青峰质问,而不是过去那种当儿子的唯命是从。
他可以单刀赴会打败根本一郎,甚至在最后决战的戏份里,也能使出比朱潜龙更狡诈的手段对抗。
这都是成长带来的变化。

而与此同时,面对耀武扬威的日本人,唐凤仪一跃而下砸向日本军官(社会现实),用行为艺术的方式,象征了李天然彻底摆脱了欲望和困顿。

一切似乎变得美好了。

李天然终于战胜自我,实现理想,站在屋顶,
关巧红突然出现,说:你看,我找到你了吧。
嫣然一笑,很倾城,
李天然想带关巧红一起走,
关巧红不同意。
李天然想跟关巧红一起走,
关巧红也不同意。
关巧红说:我能找到你。
说完,纵身跳下。
只剩下面对空旷屋顶的李天然,一味的喊着巧红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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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像极了我们内心对超我的追逐。
多少人找了自己一辈子,最后却被命运改变。
打败了朱潜龙(敌人),目的实现,又必须要有新的方向,永不停息。

所以我说这部电影更像一部梦境寓言,看的痛了,痛得想醒却醒不过来的继续痛着。

是的,电影真的可以如此的与人沟通,这是姜文电影世界的魅力。

值得一提的是,关巧红家雇佣了一个穿着苏格兰裙的太监潘公公,专门负责前门接待工作。而这位太监自称是华北第一影评人。且只会写五个字,第六个都不会。

有朋友说这个人物是为了讽刺某些电影评论人,我以为不限于此。

因为按照我前边的理解,这个公公其实代表了自以为是的臆断本能。这是在年轻气盛的时候,不知道自己不知道的阶段,最容易有的内心,也是成长首先要克服的障碍。所以剧中李天然“大开杀戒”之前,这个公公的死就成了必然。

还有一个地方很有趣,就是贯穿始终的一条线索,朱潜龙诬陷李天然杀了师傅一家,痛哭流涕获人同情。如果这是一种虚伪,那为什么在两人决斗的时候,甚至再朱潜龙占劣势的时候,朱潜龙依然会说,“是你杀了师父!”,虽然李天然当场否认,但观影者是否依然会心头一紧,有种疑问出现,师傅到底是谁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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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片头剧情似乎是铁证,但这种疑惑依然会有,恍惚间甚至怀疑开始的部分都是李天然自以为的梦境。毕竟,头躲开子弹不现实,中枪从火中逃脱,背上只有一点点伤,同样不现实。

这是最有趣的地方,也是最不同于“药神”之类故事电影的最大区别。

剧情没有进一步延伸这个细节,但根据朱潜龙和李天然的整体人物来看。
他们最后都成了一类人,甚至从野心角度看,想当皇帝的朱潜龙级别还更高一些。
正也好,邪也罢,他们在追逐自我的过程中,都认为自己在坚持一种正义,或许外界看李天然是真的正,但在朱潜龙的世界里,他自己才十足是个大善人。

这是人性,自我认可是实现自我的必须。

要看懂《邪不压正》,必须入戏,
不是融入剧情,而是混沌剧情。

哪里是什么蓝青峰,分明是自己的野心,
哪里是什么唐凤仪,分明是自己的欲望,
哪里又是什么关巧红,分明是野心欲望之间的理性自我。

朱潜龙是敌人吗?分明是某个阶段的目标和价值实现,
日本人是国仇家恨吗?分明是复杂不可控的社会现实。

……

是的,
这部电影里只有一个角色,就是自己。
看懂了,就好看了。
刷二遍,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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