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

林语堂有本书讲过一个笑话,说有个暴发户,买了一所新居。朋友送他礼物为贺,有送金鱼的,也有送白鹤的,作为家园点缀。过了几天,这位土豪见他的朋友,谢他送礼的好意说:“你送来那对金鱼。颜色很好看,可是吃起来,其味平平。”又对送鹤的朋友说:“这种野禽,清炖总是有点腥气,还是红烧为妙。”焚琴煮鹤,是古已有之。但是尝金鱼肉,却实异想天开。我无以名之,故名之为恶性吃鱼。

初中毕业后,我接父母的班去了工厂,那时候去工厂上班很光荣,特别流行到国营厂做个工人,反而不流行上学。

工厂很大,厂区没有边际,人也数不过来,每天大喇叭放着当时的流行音乐“我当上石油工人多荣耀,头戴铝盔走天涯~”,当时我的小世界所知道的事所认识的人都在工厂里。

厂里生产汽车,占地大的犹如城堡。大厂下边设有分厂,分厂下边设有车间,我们分厂生产汽车轮胎铁架,车间叫压模车间,每天的工作就是把切割好的铁块,搬到模具上,压模、再一块一块裁剪整齐,包装好后再由运输队负责运到另一个车间,工作属于重体力劳动,所以工作时间不是很长,我们分三个班,早6点至中午12点,12点至晚上6点,晚6点至晚上12点,是几点的班一般情况不会变动,家里有事大家会互相调换,一般工作两个小时大家会休息一会,没吃饭的借机就把肚子问题解决了,车间外边有个大蒸箱,我们从家里带的饭盒通常上班时就放蒸箱里,吃的时候拿出来热呼呼的,有时大家休息时围坐在一起吃饭,一边调侃一边顺便互相尝尝各家的手艺,也算是一道风景。

车间门口有个调度室,我们车间唯一的女性孙瑞作为车间调度在那里工作,孙瑞二十七八岁,身材适中,屁股挺大,结束了第一次婚姻后,刚和一个小白脸结婚,一副大老娘们的样子叱诧车间。

孙瑞平时穿着也不是很讲究,人也大大咧咧,却偏偏有着闲适的喜好,喜欢养花养鱼,对鱼尤其的钟爱,一副“人生自古有鱼痴,此痴不关风与月”的架势,调度室里摆了个大缸,里边的大红金鱼养的肥硕精致,与屋子里混乱的布局极不协调,有时需要我们进调度室签字,我们就逗她说这鱼可以炖了,她便立刻翻脸大骂,说谁要动她的鱼,她就把谁淹了,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这鱼是她的宝贝。

孙瑞不倒班,平时早来晚走,下班会锁门,白天有时出去门就开着,赶上正常吃饭时间,她也会到车间和大家一起吃饭聊天。

那天孙瑞上午10点多出去,赶上中午我们快吃完饭了,见她拿着饭盒过来凑热闹,看着她过来,车间老徐还说“老孙今天有啥好吃的,有我的份吗?”孙瑞撇着嘴“滚犊子,找你媳妇要去”坐离我们不远的铁块上,刚坐那,就听她哇的一声大嚎起来,一边嚎一边骂“我c他八辈祖宗~”我走近,看见她端着饭盒,饭菜上边一条大金鱼,红彤彤的静静的躺在那里……哭嚎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惨,阴森森的布满了整个车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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