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它美丽不可方物，也爱他孤独时时处处

文/刘安娜

本文配图均来自豆瓣电影。

我对梵高知之甚少，除了他割下自己的耳朵作为礼物送给情人、那副向日葵、最终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那些世人皆知的事情以外，几乎一无所知。因此，对我来说，也能通过这部电影更知道梵高一些，也正因此，观影前并没有看热门评论涨姿势，就是想保持着无知的心态去看。正如电影中据说与他关系密切的心理医生的女儿所说的“那么迫切想知道他的死亡，但你有多了解他的人生？”

我并非专业影评人，对西方绘画史也堪称门外汉，只是看了一部电影，心中欢喜，有话想说，不吐不快。因此，如果想在这篇文章中看到什么分析和解读，恐怕是要失望了，这只是一个爱看电影爱看剧的俗人，写下的一点记录。

电影一开始我就被画面中的线条和光影迷住了，油画特有的粗笔刷，用定格动画的手法演绎，和现代流行的动画大片甚至CG真人动画片截然相反的“粗糙”和质朴，让你放弃去追踪现代电影高清画面中的每一帧细节，而把注意力放在故事的推动和情感的流露上。

随着故事的发展，当讲述到文森特和他的朋友高更的时候，画面的画风突然变了，从彩色的粗线条变成了黑白灰的细腻笔触，仿佛从油画时代进入了黑白摄影时代，那种细腻，画中人物的肌肤似乎触手可及，从色彩和笔锋上暗示了人物情绪和故事基调的变化。

在高吉老爹讲述梵高的童年时，也是采用的类似的画风，小文森特站在窗前向外看，小小的眉头蹙着，脸庞闪着幼童的晶莹感。这种画风下，所有的人和物体看上去清晰许多，却给人一种压抑感。正如油画的粗线条，虽然色彩斑斓，却遮掩不住的从屏幕中溢出了一波一波的孤独。

相对巴黎的裙楼林立、 夜灯斑斓、繁华街道，奥威特是个有美丽自然风光的小镇，卢兰乘坐火车到达了这里。当他刚刚抵达奥威尔小镇的时候，坐在火车里透过玻璃窗户向外看，外面正是火车站的屋子，而卢兰、窗户剥离、火车站这三层画面在一张画布上的相同位置叠加在一起，这和现代高清摄像机拍摄出来的场景完全不同，像是有人把三幅画画在了同样的位置。

到了镇子里，画面上更多的出现了麦田，还有高高的风车，风车的旋转似乎是用天空“涂抹”掉了原本扇叶的位置，而扇叶“转动”到了下一个位置，被涂抹的扇叶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暗痕，似乎是扇叶转动时被甩下的影子。

卢兰在拉乌旅馆门口抽烟的时候突然下起大雨来，所有的色彩骤然转灰，雨水“一条一条”的，卢兰冲进了旅馆，遇到了旅馆老板的女儿，她讲述了梵高自杀的那天，她正靠在门边与客人们闲谈，向外看，发现梵高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肚子步履蹒跚。那时她头转向门外，下午炙热而明亮的阳光染亮了她的脸庞，眼睛里却流露着不可置信的神情。

有时，故事到了晚上，人们会点起油灯，或者蜡烛，漆黑的夜里，以那一点光源为中心，向四周散发着一圈一圈的“光”，也是粗线条的油画笔触在“游动”，可爱极了；有时，随着人物的走动，光线也变了位置，那些树叶，或者麦子，也在不停的变化；深夜里，卢兰跑着追小傻子，而小傻子跑的更快，跨越过石墙。

那些车，那些船，那些烟雾，那些路边的野草，人们的头发，随处都在流动，似乎是十九世纪的二次元突破了次元壁，活动了起来。

为了表现卢兰在送信的过程中的所见所闻，电影除了包含了65000副油画，也有演员出场的部分。虽然演员都已经化作了油画中的色块和色带，光影表达仍然准确的捕捉了他们的神态和表情。也因此，里面的演员虽然不多，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个性和特点。

卢兰是个有点鲁莽、有点正直的年轻人，认真完成父亲交给他的使命，和他在BBC知名推理剧《无人生还》中饰演的浪荡富家子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他的父亲虽然长着海盗船长般的长胡子，却一看就知道是位年轻演员，不惧于反抗镇上其他人，拒绝签字赶文森特出小镇；旅馆老板的女儿很泼辣，讲话轻快，被卢兰质问赶他出旅馆时也很干脆；心理医生的女儿则相反，仪态端庄，完全大家闺秀气派，但仍能看出来可爱的骨头中苏西那圆润的下颌；女管家则随时严肃脸，说起文森特的时候眼睛里透露着不认可；而河边的船夫就连油画也遮掩不住他的英俊，我一眼看出来他就是《我欲为人》里帅气的吸血鬼米切尔，和《无人生还》里的隆巴顿。

随着卢兰的寻找，新的人物和情节不断地被发现，犹如在阿加莎的推理小说（尤其是已经有了两位阿加莎名作《无人生还》里面的人物）里一般，不断发现新线索，每个人都是从自己的角度讲述故事。真相究竟是什么，又有多重要，我从每个人的讲述中感受到了对文森特的喜爱，或多或少。而这些喜爱的背后，也隐藏着文森特深不可测的孤独。

这部电影情节简单，因此里面的对话也比较简单，我记录下了一些有趣的发现，比如卢兰把所有的letter（信件，音译：莱特尔）都说成是le’er（音译：莱尔）；当他问麦吉老爹是否知道梵高自杀原因的时候，不是最简单的why（为什么），而是How come？；卢兰到了旅馆，问老板是否在的时候，旅馆女儿说“speaking to ya”（你正聊着呢），也就是说，她就是旅馆老板（父母不在她暂时代管）；而她说梵高作息如钟表般自律，每天如上班一样去画画，还给他弟弟写信，还读很多大部头，用的是fat books（直译：肥书）；当被问到是否想到了的时候，卢兰说can’t say that I did（不能说我想到了），这种说法自然比最简单粗暴的no（不）委婉多了。

这部电影片长95分钟，最后给出了电影所涉及地点的地图等等，让我忍不住想，会不会有人拿着这份地图，按图索骥，到里面的地方走一遍，来一次电影之旅。毕竟，看过了油画笔触，也可以对照现实风景去看一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