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麦田怪圈
“华——华!回来吃饭——啰——”奶奶在几百米开外扯着嗓子喊。天色已晚,此起彼伏的喊回家吃饭的声音将小伙伴儿们的兴头打消殆尽。
我收了飞盘,“回家吃饭啰!”
大家虽然意犹未尽,还想摸黑玩,但是我收起了飞盘,他们也没办法,只得各回各家了。
晚饭后,我坐在椅子上,巴库坐在我的双腿间,我逗它玩——猜石头。我先亮开双手,一只手心放着块石头,一只空着。“看好了看好了,”我把手一握,背过手,迅速交换了下石头,然后,双手握拳,让巴库猜。“石头在哪个手里?”巴库左瞧瞧,右看看,耳朵一拧,眉头一皱,胡子一撩,用他的右爪敲我的右手。我咪咪笑,“你确定?”它眨巴眨巴猫眼,楞一下,任然敲下我的右手。我失笑了,“嘢!”我亮出双掌,石头真在我的右手里。好可爱的猫呀!“真聪明!”
爷爷看着巴库,若有所思。他吸着烟袋锅,腮帮子一嘬,烟锅红红的一亮,他的两颗老花眼也一闪光。
“它为什么要穿秋裤呢?”爷爷自言自语,“啥娃子托生的?”
奶奶纳着鞋底,噗呲一笑,“个舅子,鬼娃子托生的,啥娃子托生的?真是!”爷爷憨笑,我不知所以,也报以嘿嘿。
然后,爷爷给我讲了个小猫走钢丝的故事;虽然不是太精彩,但是很催眠。我睡着的时候,巴库在我的床头呼噜呼噜。半夜里,似乎有狗乱叫,把我惊醒。但我迷迷糊糊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又睡着了。
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院子里嘈杂、喧哗,男女老少十几个人,议论纷纷。
“我以为是狼娃子来了,操起顶门杠子就去了……”会打渔的三爷说。
“我听到一种咔咔咔的响声,就像蟑螂在簸箕上爬……”
“我心想莫不是地震了吧?但是又感觉不到床在晃……”
“真的,我重来就没听过狗子这样叫的,好恐怖哦……”
人们七嘴八舌,眉飞色舞地述说昨晚的经历。我从他们的脸上看出,昨天夜里村里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围着爷爷,个个眼神里有惊慌、恐惧、疑惑、纳闷。好像爷爷是他们的主心骨。
“老郭,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你说说看是什么预兆?”
“大家别慌,”爷爷点上烟袋锅,不紧不慢地说,“一般来说,在地震,山洪,山体滑坡等大型灾难来临之前,猫狗鸡鸭等畜生会有些……不、不太平常的行为,这些大家在话匣子、电视上都听说过,应该不足为奇。但是,昨晚上虽然鸡飞狗跳,猪拱圈,牛撞墙,但是什么也没发生,是不是?”
爷爷停顿了一瞬,吧嗒吧嗒猛吸几口,语气沉稳地说:“我看啦,应该是离我们这不太远的……那个,千儿八百里的地方,可能出啥子大灾了。”
大伙儿信服地注视着爷爷的烟袋锅,烟已经燃尽,冒不出烟了。爷爷抬起脚,在鞋底子上磕掉烟灰,刚要开口继续,正在这时候,跑进来一个矮矮敦实的小伙子,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冲到爷爷跟前。
“姑爹!我……我爹爹爹……”他喘口气,“我爹请你,请你到麦田里去瞅瞅……”
爷爷抬眼,满脸疑问。
“我们家里的麦田倒了一大片,不晓得咋回事?”
“走,瞧瞧去!”爷爷果断地说,箭步如飞。人们陆续跟过去,像一个雁阵。
我赶忙穿衣服,深怕错过了稀奇事儿。我正在系鞋带儿,山唬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一条鼻涕虫趴在他的嘴上。
“快点,华华,我带你看稀奇去。”他不容分说,拽起我就跑。
我兴奋的快要窒息了。今天咋那么多稀奇事儿?我想。
我们朝后山跑去。他们都朝麦田去了,我们为什么往山上跑?
“是啥好看的呀?”我问。
山唬卖关子。“一会儿你就晓得了。”
我的脑袋充满了想像,会是啥玩艺呢?
突然,苦瓜打山道边的荆棘丛中窜出来,看着我们跑过。山唬一边跑一边唤它。“苦瓜,来呀!来呀!”苦瓜跑了几步,站住了,摇尾巴,犹豫是否要跟我们一起。我停下,对它吹口哨:“嘘嘘!”苦瓜高兴地一个蹦高,嘚嘚地跑过来,我拍拍它的头,转身追赶山唬。这个狗家伙,它还会看我的脸色呀?
我们跑上一个小山头,站在山顶上,附近的村落和远处的田野一览无遗。一大片金黄的麦田,看上去让人心潮澎湃。我的心情像个诗人,忍不住要诗情画意地抒发一通。苦瓜雄赳赳地立在我的身边。
“看。”山唬脏手一指。
我放眼望去,金黄的背景里一个星形的图形十分规则地衬托出来。仿佛,我们幼儿园美术老师在一张金黄色的画布上绘制的一个标准的五角星。
山唬骄傲地说:好看吧?
“哦!麦田怪圈?”我嘟哝说。
第11章 华华出风头
“麦田怪圈?”山唬疑惑地看我。
“嗯!”我像个老懂,郑重其事地说,“这是外星人的飞碟压得。”我仰望太空,抒情地道,“看那天上的星星,数不胜数,不知道哪一颗上住着外星人,头大脸小,细高细高的,比我们地球人聪明。”
山唬傻了,无限崇拜地注视着我。苦瓜五体投地,趴在我的脚下,轻柔地摇着尾巴。还舔我的脚踝。
“你比我牛逼,”山唬感慨说,“我是那头水牛,”他指着50米外的一头正在吃草的水牛,“你是西班牙的牛,真牛逼……”
我乐了。“你也不耐吗?还晓得西班牙的牛呀?”
“嘿嘿嘿!我听别人说的。”山唬来了招开弓射箭,把嘴巴上的鼻涕虫清除了。突然,他比刚才可爱多了。
不远处的麦田里,爷爷领头的雁阵慢慢朝星型图案移动过去。
“走,我们也去瞧瞧!”我带头冲下山。
刚才上山,山唬打先锋,现在轮到我当之无愧地当元帅了。
但是,我还没享受到打头阵的刺激,苦瓜噌噌噌跑到前头去了。这个傻不拉叽的土狗,一点也没把我放在眼里。我心里不乐意,还哑口无言。算了,让它也得瑟一回吧!它该庆幸遇到了我这样的领导。
“哎!你昨天下午跑哪儿去了?”
山唬又卖起关子。“你猜?”
我想,你不说拉倒。便不再问。
山唬见我没兴趣,甚怕失去一个表现的机会,赶紧倒豆子——竹筒倒豆子,“我去监视元儿去了。”
“监视元儿?”
他笑开了花,引起了我的兴趣,他很自豪。“嗯!”
我们跑下山坡,苦瓜把我们甩了一大节儿;它不时停下来,回头看我们,大舌头一甩一甩,好像在催:快点唦快点唦。
“如果我拿了游戏机,我一定会找个清静的地方美美的玩,你说是不是?”他不等我回答,忙不迭地说,“所以,我想元儿一定躲在一个地方玩。但是,他在哪儿玩呢?我又不能直接到他家里搜,你说是吧?那咋办?”
我看他一眼,“怎么办?”
“偷偷地监视。”他狡黠地一笑,“我躲在他们家附近的菜园子里,悄悄地观察……”
我晕。这家伙为了玩游戏机,还真下本钱啦!
“观察到什么了吗?”我保持着适当的语速。不惊不咋。
山唬忽然变了声调,沮丧地低下头:“没,连元儿的影子都没见到。还……还被蚊子咬了一脸包。”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我乐坏了。我的笑里只有开心,没有嘲笑,我发誓。山唬真可爱。
我们跑进怪圈。
成片的麦子齐唰唰地起跟儿倒下,而且是朝一个方向,整齐的好像用梳子梳过。
先来的人积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发表意见。
“真稀奇呀!”
“我还没见过这样的怪事!”
“谁闲的无聊,吃饱了没事干……”
自然又是目光朝爷爷聚焦,爷爷被大伙儿公认为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人。爷爷这会儿改名叫亚历山大(压力山大),英国姓了。他眉头紧锁,烟袋也别在腰里,两手杵在胯上,垂头丧气。看样子今天这面子算掉麦田里了。懵头转向,没见过呀,这玩艺?怎么解释?
“那个?”爷爷看着脚下,目光游移,好像快被催眠了。“我看有可能是——龙卷风,”又想,龙卷风不可能吹成这样,有点见识的都明了,“……当然,也有可能是……”
“是UFO。”我抢着说,不是为了给爷爷解围,我没那么聪明;而是不懂事的孩子那么,那么直接,“爷爷!是UFO。”爷爷眼睛一亮,刚要庆幸乖孙子说的及时,忽儿又迷茫了。“就是飞碟,飞碟的英文缩写就是UFO……”
爷爷一愣,咧嘴,满口爆米花,“对对对对对,UFO!就是飞碟,瞧我这记性。一时没想起来……”爷爷抽出烟袋锅,一边擂烟丝一边嗯嗯,“我想起来了,”他点燃烟,馋馋地吃了几口,“10年前,我在省城当包工头的时候,看过一个电影,说的就是这个,UFO……”他挨个把大伙的脸过了一遍,似乎在看谁还不服。然后,坚定地宣布:“只有UFO,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才能干得这么地道。嗯?”
是的是的是的。大伙儿佩服的只点头。山唬用肩膀嗙我一下,“真行!”
“这可是件稀奇事呀!”三爷感慨。
“那……这咋办?”舅爷好像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事,有惊无险地松口气。“要不要告诉政府?”
爷爷吸完了一锅,在鞋底上磕掉烟灰,又擂了一锅。
“得告诉政府,这么大个事儿,偏偏出在我们村儿,是得弄个明白。”爷爷划着火柴。
舅爷极力赞成,他对这事儿出在自家田地感到不安,得知晓个所以然。大家一致同意。
“村秘书,”爷爷对这一个带眼睛的小伙子说,“你明天到镇上走一趟,跟政府汇报汇报。”
“好!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