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西街往事（30）：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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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街往事】简介及目录
前一章：岁月静好
连裁风云录

10月25日那天，我处理完当天的工作后己是下午，稍加打扮后急忙赶往上海。一路上我都在想像着诺亚忽然见到我的惊喜，他会不会张开双臂等着我跳入他的怀抱？就像当年他从越南回来时一样？我的心里充满了甜蜜的期待。到复旦大学位于武东路的留学生公寓楼下时已经是晚上8点。
　　
我打电话给诺亚：“亲爱的，生日快乐！猜猜我现在哪里？”
　　
“你现在不是在慈溪吗？”
　　
“我在你们留学生公寓楼下！”
　　
“什么？！ 你在我的宿舍楼下？你等着，我马上下来！”诺亚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和意外。
　　
几分钟后，诺亚已经到了楼下。看到我，他快步走到我面前，轻轻地把我抱入怀中。
　　
“ 你什么来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到任何激动或兴奋，令我失望。
　　
“我们都两个多星期没有见面了！今天是你生日，我想见你！”
　　
“不是约好这个周末我去慈溪陪你吗？”
　　
“所以，你只想周末见到我？现在不想见我，是吗？好吧！就当我没有来过！我现在就回慈溪。”
　　
诺亚缺乏热情的表现令我伤心，我转身就往地铁站走。
　　
“见到你我当然高兴！只是不知道你要来，我今晚己经做了安排。你如果来之前通知我就好了！”诺亚拉住了我，解释道。
　　
“是我错了，对不起！我现在就走！你忙你的，就当我没来过。” 我无时无刻不盼望着和诺亚的相聚。他显然和我不一样。这个发现令我受伤。我甩开他的手，继续走。
　　
“现在没汽车去慈溪了。你怎么回去？”
　　
“还有火车。我可以坐回宁波的火车，在余姚下车，然后搭出租车回慈溪。”我赌气地说。
　　
“别孩子气了！即然来了就别走了！不是要给我庆祝生日吗？”诺亚拉住了我的手，从后面抱住了我。我走不动了。
　　
“我今晚约了同学去酒吧喝酒。你即然来了，就一起去吧。但你不要喝酒，啤酒也不要喝。” 显然，诺亚记得酒对肝脏有害，我心软了，气消了一半。
　　
“是女同学吗？”
　　
“就几个男同学！”
　　
我同意了。
　　
诺亚说酒吧就在附近，我们牵着手慢慢走过去。
　　
“你不是不喜欢上海又吵又闹人又多吗？”
　　
“如果你不在上海，我才不会来呢！你21岁生日时，不是说过你不要生日礼物，只想要我吗？”
　　
“当时要见你一面有多难，当然最想要你了！”
　　
“那现在要见我没有难度，所以没有挑战没有吸引力，不想见我了？” 我停住脚步。
　　
“你又较真了！如果我知道你要来，就不会约同学喝酒了！你又不喜欢热闹。”诺亚解释。
　　
酒吧到了。推开门，音量很大的音乐和人们交谈的声音混合着席卷过来,的确很热闹。看到很多年轻的西方面孔,看来这是外国留学生喜欢聚在一起喝酒聊天的地方。
　　
诺亚拉着我上了二楼，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里找到了他的同学，四个外国留学生。诺亚给我们做了介绍。我对面的日本男孩问我和诺亚是怎样认识的？我想听诺亚的版本，于是让诺亚回答这个问题。诺亚一边喝酒一边和他们谈起三年前他的亚洲之行以及因为我而没有去成的柬浦寨和泰国。对面一个来自新西兰的男孩正好在夏天时去过泰国，和诺亚说起他精彩的泰国之旅，告诉诺亚应该找机会去泰国。
　　
正说着，新西兰男孩忽然停住，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个中国女孩捧着蛋糕向我们走过来。酒吧闪烁的灯光正好扫过来，清晰可见女孩略施粉黛明艳动人的脸。她把蛋糕放在诺亚面前的桌子上，对诺亚说了几句话。诺亚给我们介绍：“梅雨，这是安娜，复旦大学经济学院的学生”， “安娜，这是我女朋友梅雨。”
　　
安娜可能之前没有看到我，脸上写满了意外。她和我说了声“你好”后便在诺亚侧边的位子坐下。她还和其他留学生打了招呼，显然认识他们。
　　
诺亚面前的蛋糕上写着“祝诺亚24岁生日快乐！”，显然是特意在蛋糕店订制的。安娜还带来了生日蜡烛，一一插上并点燃。我把头靠在诺亚的肩膀上，默默地看着安娜的举动，心里充满了疑问。
　　
24根蜡烛全部插上后，她和诺亚说了几句话，不是我所熟悉的中文或英文，也不是我可以辨识的法语，所以她和诺亚说德语。诺亚也用德语回应她，然后他拔掉其中一根蜡烛，对所有人说：“明天是我女朋友梅雨的生日，我们祝梅雨生日快乐吧！”其他男生立即举起酒杯一一祝我生日快乐。诺亚示意我吹蜡烛，我照做了，可心里却很是不安，这毕竟是安娜给诺亚订制的蛋糕。
　　
安娜始终一言不发，晕暗的灯光下我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心里对她有些歉意。她叫服务员拿碟子过来，切了蛋糕一一分给我们后，叫服务员把剩下的蛋糕撤走。诺亚一边喝酒，一边和其他男生在控诉中文的深奥难学，我有些幸灾乐祸地听着他们的发泄。过了一会，诺亚起身上洗手间。我急忙挪到他的坐位，靠近安娜。
　　
“是你订的蛋糕吧！费心了，谢谢你！”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确保她听到我的感谢。
　　
“不用谢，是给诺亚的蛋糕。举手之劳。” 安娜冷冷地回应。
　　
“你喜欢诺亚？” 我感觉到了安娜对我的扺触情绪，直截了当地问道。
　　
“是的，我喜欢他！难道不可以吗？”安娜反问道。她的诚实及直率令我很意外，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如何回应。
　　
“当然可以呀！那是你的自由。你之前知道诺亚已经有女朋友了吗？” 我问
　　
“知道！他说过他脖子上的玉观音是女朋友送的。” 安娜很坦然地说。
　　
我无语，己经不知道该怎样反应了，没有再提问。我以为安娜会有问题要问我，我决定会给她同样诚实的回答。可显然安娜对我不感兴趣，她没有问我任何问题，而是侧过脸，和另外的留学生交谈。
　　
诺亚回来后，我跟他说我困了。他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于是起身告辞，拉着我离开了酒吧。
　　
诺亚住的留学生公寓是双人间，有一个来自日本的室友,因此我们只能住酒店。我们在酒吧门口商量着要往哪个方向走，才能尽快找到酒店。这时，安娜也走出了酒吧，看到了门口的我们。她和诺亚打招呼，仍旧是用我听不懂的德语和诺亚说话，诺亚也用德语回应她。
　　
然后诺亚告诉我说附近就有一家酒店，安娜回家顺路带我们过去。我原想和诺亚慢慢找酒店，同时聊聊天，我心里有很多的问题需要诺亚回答。但诺亚显然和安娜说好了，我只好做罢。我们跟着安娜走了几分钟后，果然看到了一家连锁酒店。
　　
办好入住登记，到了房间后，我迫不及待地问诺亚：“诺亚，你和安娜是怎样认识的？”
　　
“她想通过复旦和苏黎士大学的国际交流项目去苏黎世大学交换学习，所以到外国留学生工作处那里查到我的资料，直接到我们留学生公寓找我的。她要跟我学德语，让我帮助她完成交换学习的申请。作为交换，她帮助我学中文。我同意了。就这样。” 诺亚一边脱外套，一边回答。
　　
“你不是说今晚只有男同学吗？她怎么来了？你邀请她今晚陪你庆祝生日？” 我有些不悦。
　　
“昨天见面时，我无意中提到今晚会和同学到酒吧喝酒，庆祝生日。她问她能否加入，我随口答应了。可我的确没想到她会真来，而且带蛋糕来。”
　　
“你们经常见面吗？是单独见面？”
　　
“每周在图书馆见面两次。这是我们俩的私人时光，可不可以不要再谈她？你不是要给我庆祝生日吗？我只要你！”诺亚解开我的外衣，抱着我倒在床上。
　　
“诺亚，我们得谈谈！”我还有很多问题，安娜的出现令我很不安。
　　
“你对时机的把握很糟糕，知道吗？！这个时候，嘴唇是用来亲吻的，而不是用来交谈！” 诺亚用温柔的吻阻止了我下一步的提问。我放弃了。
　　
深夜，诺亚从背后搂着我，准备睡觉。可我心里有事，睡不着。
　　
“诺亚，安娜有没有陪你去了黄山？”
　　
“没有。”
　　
“那上个周末你没有去慈溪，是因为和安娜见面吗？”
　　
“没有。不是告诉过你吗？班里有活动，我们去参观上海城市规划展览馆了。”
　　
“诺亚，安娜那么漂亮，你会不会爱上她？”漂亮的安娜对诺亚的主动及热情令我很不安。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我不是有你吗？”
　　
“那如果没有我呢？你会不会爱上安娜？”
　　
“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来上海学这难搞的中文，也不会认识安娜。”
　　
“那你能不能取消和安娜的约定，不帮她学习德语了？”
　　
“为什么？我也没有免费教她德语，她也帮我学中文，完成作业。”
　　
“那我以后教你中文，和你说汉语，帮你完成作业。安娜能帮你的，我都可以！我不喜欢你和安娜单独相处。”
　　
“梅雨，我的学习我自己决定。正如我从未干涉你的工作一样。如果你非要干涉，我们不会快乐的。” 诺亚的语气变得很严肃。
　　
“你不知道安娜喜欢你吗？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维持和她的这种暧昧关系？如果我也和其他男人暧昧不清，你会不会高兴？” “干涉”这个冰冷强硬的词令我很受伤。我终于发火了。
　　
“我只和她谈论学习，没和她谈情说爱，没牵过她的手，没亲过她，没有任何亲密的接触，哪来的暧昧了？她喜欢我是她的自由，与我无关。她又没有要和我约会，我需要拒她千里之外吗？我知道你嫉妒了，可你没有理由嫉妒！你也没有理由胡乱猜疑！” 诺亚真的生气了。他抽出搂着我的双手，转过身，给我一个后背。
　　
“我明早8点要上课，我先睡了！”诺亚对着墙壁说。
　　
我很失望。那是我们第一次吵架，也是第一次诺亚没有抱着我睡。我不由想起我忽然出现时诺亚缺乏热情的表现，难道是因为他想和安娜共渡生日吗？如果我不在，他和安娜在今晚会不会发生些浪漫的意外？他能拒绝一个美女主动的投怀送抱吗？他俩一起走在复旦的校园中，一定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吧！我忽然觉得很孤独，诺亚不理解我，他没有站在我一边。我越想越伤心，默默地哭泣。
　　
诺亚忽然翻身，再一次从背后搂住我，他喃喃地说：“ 傻瓜，你哭什么？没人可以把我抢走的！”
　　
我原本还可以稍微控制自己的情绪，诺亚的温柔瞬间令我崩溃，我哭着说：“ 我不喜欢和别人争或抢。如果我需要争或抢才可以和你在一起，我会自动放弃的。”
　
诺亚没反应，他睡着了。原来，翻身搂住我也只是他半梦半醒间的潜意识。他的怀抱及气息令我稍感安慰，我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