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妈这些年》|| 第10章 探望

林晓是在两年前经过一熟人介绍认识金平的。
虽然金平长相普通，并不修边幅。性格内向，不善言辞。为人木讷，极不擅长待人接物。

但金平和她却有话题，也许她和他都是巨蟹座的原因吧。天生合拍，聊得来。
在林晓眼里，金平知识面广，眼界开阔。他能谈古论今；能说天文、能道地理；能聊文学、也通理工；能说经济也能道政治。。。。。。
虽然在林晓有限的认知里，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对的。但在她眼里，能说得出，道得明白，也是一件值得欣赏的事情。

另外，最能打动林晓的是，金平有绝好的脾气，有耐心，不轻易动怒。对于林晓这一点就着的急脾气。真的是难能可贵的。
最终，她选择了他。

结了婚。林晓进了婆家的门。一个农村女孩，远嫁到城里婆家，心里是惶恐的，生怕自己做得不好，惹公婆不满。
一开始进婆家，林晓尽量各方面表现乖巧，讨公婆欢喜。
对公婆毕恭毕敬，下班回家，主动刷碗做家务，打扫清洁整理房间。
看公婆忙活着手里的活时，主动上前帮忙。
哪怕上班再累，生理期肚子疼痛，她也忍着，抢着做家务。为公婆削水果。
家里来了婆家亲戚，为客人端茶递水，闲聊寒暄，吃饭时帮大家添汤盛饭，饭后刷碗整理房间。她都大包大揽。

然而，良好的婆媳关系经不住朝夕相处，尽管她进家门就一直努力想做个乖巧，懂事的儿媳。公婆是她需要敬重的人，所以想尽力顺着俩老的心意。

但处处考虑别人的感受，全然忽略自己的想法和感受，这做起来太难了。
林晓不断提醒自己，为自己打气：她既然来到这个家，和公婆住一起，角色不仅是金平的妻子，更是公婆的儿媳。为一个家庭的和睦，作出一些让步，是值得的。

在林晓的”乖巧懂事”下，他们和睦共处，生活的琐事并没有过多影响婆媳关系。
直到---有了孩子晨晨。
林晓可以受点委屈成全公婆，顺着他们。
但作为妈妈，养育孩子的事情，不能事事顺着公婆的。
日积月累，为了孩子的养育事情，两代人之间有不同的育儿观念，它们互相碰撞，摩擦并最终擦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在公婆眼里，逆来顺受的儿媳妇变了，变得不懂事，不听话了。
如今，她在公婆的眼里，在婆家亲戚长辈口里，背上了”对老公不体贴，对公婆不敬重“的标签。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两行泪水默默地从林晓脸颊滑过。
金平洗涮好碗筷，来到林晓旁边，看着这张忧伤的脸，轻叹一口气，抓起林晓的手：“老婆。”
金平接着说：“现在就好了。我们单独住了，以后我来照顾你。”
不善言辞的金平能说出这样的话，想必是真心的。林晓心里好受了些许。

他们心心念念的女儿，现在是时候去个电话问问情况了。
林晓拨通婆婆的电话，和公婆聊了两句孩子今天的情况，再在电话里和女儿说说话。又告诉孩子，明晚过去看她。
电话那头偶尔能听到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像是和她聊天似的。
孩子一切安好，林晓安心地挂断电话。

第二天下班，金平和林晓如约往公婆家赶，公共汽车跌跌撞撞地往市中心行驶，又是下班高峰期，路上走走停停1小时有余，终于来到公婆家。
刚出电梯门，就听到清晰响亮的电视声音立即钻进耳朵，这声音划破了走道的安静，让人心里莫名的烦躁。
公婆的大门虚掩着，留了一个缝。那声音就是从门缝边儿溜出来的。

金平拉开门，这电视的声音瞬间扑面而来，充斥着林晓和金平的耳朵。
孩子坐在沙发上，闷声把玩着小玩具，公婆坐在椅子上看电视。
看到林晓和金平进门来，俩老口笑呵呵地转头对孩子说：“晨晨，爸爸妈妈来看你了。”

孩子听到声响，抬起头，看了看林晓和金平一眼，又低着头玩自己的玩具。
林晓上前，疼爱地喊着孩子的小名，顺手一把把孩子抱在怀里，重重地亲了两口。
林晓和孩子说话，但立刻淹没在这洪亮的电视声音当中了。

她看了看金平，示意他提醒一下公婆把电视音量关小，但金平全然不知。
她忍不住了，便说：“妈，把电视关小一点。听不到说话声了。”
婆婆懒洋洋地起身，把电视声音调低了，随口又抱怨着：“你们这个爸嘛，是个聋子。开小声了，他听不到。”
公公依然坐在椅子上，拉长着脸反驳：“哪里大声嘛！”

林晓小心翼翼地说：“音量还是要适度，我们进走道就听到很大的电视声音了。长期这样的音量，孩子耳朵也受不了。”林晓的话音刚落。
公公立刻挺直身板，朝林晓怒骂：“有啥受不了，哪里这么娇气！？”声音高亢有力。

林晓内心一阵焦躁，好想立刻还嘴，但公公是家里不好惹的主，婆婆一向都要让他三分。当他蛮横不讲理时，婆婆便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
金平向来没有胆量和公公论长短。

林晓一个外来的儿媳妇，更没有底气和他论对错。
林晓憋着一肚子的火，硬生生地把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不再吱声了。
婆婆和金平当什么也没看到和听到，若无其事地盯着电视看。

林晓正把孩子往自己大腿上放，婆婆连声说：“把晨晨放沙发上，这么重，抱着干嘛？”
“没事，我抱一会儿。”林晓听了婆婆的话，心里难受。
林晓知道，婆婆这不是因为心疼儿媳累，而是害怕孩子经常被人抱着成为习惯。

林晓回忆起，孩子生下来不久，婆婆就见不得林晓经常抱着孩子。
一看到林晓抱着孩子，便要求她放孩子在床上。
婆婆的理由就是，不能让孩子养成习惯，免得大人带孩子受累。

但在林晓的观念里，这么小的生命，惶恐地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上。
她是多么害怕和无助啊！
她需要亲人们的无数次爱抚和拥抱，才能让如此娇弱的小身体去感知，感知--这个世界，感知--爱。

除了孩子睡觉，不要抱着睡，以免养成不好的习惯外，林晓是希望尽自己所能多抱着孩子，用温暖的话语和孩子互动，用温情的双眼凝视孩子。
当孩子的眼睛和妈妈的眼睛对视时，纯真的笑容在娇嫩的小脸蛋儿上绽放开来，便是她感知到了这个世界，感知到了妈妈的爱。

想必，亲子感情和孩子最初的安全感、幸福感就在这一幕幕的温馨场景中逐渐建立的吧！

林晓把孩子稳稳地放在膝头坐好，一边给孩子说着话，一边怜爱地打量着自己的宝贝。
孩子的衣服外面，套了一件又长又大的罩衫，这罩衫黑色打底，上面有数朵暗红色的小花朵。袖口向外翻着，足足挽了三大圈。
肥大的裤腿，裤脚也同样往上卷了数圈。
胖乎乎的小身体，在这黑不溜秋、宽大无比的罩衫下，显得有些滑稽。

林晓不喜欢这样的装束，小女孩嘛，打扮乖巧些多可人呀。
于是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时候的罩衣？”

“在农贸市场买的，我看还可以，这样罩起，孩子的衣服就不搞脏了。洗罩衣比洗衣服容易多了。”婆婆笑着说。
“咋这么长，这么大呢？”林晓疑惑地问道。
“买大点好，舒服。而且可以多穿两年。”婆婆接着说。
林晓一时无话可说。

这个晚上，林晓一直陪在孩子身边，和她在里屋一起玩玩具，看图画书。
公婆依然在客厅看着电视，金平依然低着头看手机，偶尔回答公婆的一两句问话。

时间不早了，林晓和金平起身准备要回去了，林晓把一晚上想提醒公婆的事情，憋到快离开时，才终于鼓足勇气开了口，她小心地对婆婆说：“妈，晨晨的衣服可能还是要和大人的分开洗。”

她知道婆婆有个习惯，衣物不分家，外衣外裤，袜子，小衣裤和大人，小孩的一并放洗衣机洗完了事。
以前和公婆一起生活时，洗孩子衣物是林晓一手包揽，现在分了家，孩子大部分时间是和公婆生活。
林晓不得不提出这个要求。

婆婆顿时脸色不好看了，撇着嘴，阴阳怪气地说：“是，是。。。”
林晓不舍地在孩子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然后对孩子说：“妈妈爸爸要走了，周五晚上爸爸妈妈一下班就来接你。好不好？”林晓期待孩子有所回应。

但，事实是，孩子没有吭声，头也不抬地依然玩着她手里的玩具。
林晓怜爱地又亲了一口孩子的脸蛋儿，便把她放沙发上。

给孩子和公婆道完别，金平和林晓走出了雍景台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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