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孤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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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明天,你能回来就好”

丢失了一个女人,偶尔会有些遗憾

今天是与卷阿分开的第78天,

城市一转眼就翻过新篇章,轰隆入冬了。

我还是没有好起来。

虽然会按时吃饭,两天刮一次胡子,半个月理一次发,换上洗干净的白色T恤才出门。

可,日子空荡荡的,我仿佛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遇见卷阿之前,我爱过很多人,很多女人,

她们有着曼妙柔软的身躯,和骄傲孤冷的灵魂,可是回想起来,不知为何都是同一副无异的面孔。

只有卷阿是不一样的。

卷阿一点都不漂亮,扁平的小脸上不时冒几颗痘痘,总是眯着小小的眼睛看人,又对谁都露出善意的笑容。

她太瘦了,抱她在怀里的时候,我甚至觉得她像一只枯衰的猫。

遇见卷阿之后,我想,我好像再也爱不了别人了。


可能是很久没碰过女人了

和卷阿相识,却是着了她的道。

周六晚上,酒吧演出来了很多人,熟客和新客混杂,交织成一个复杂的网。

与客人打交道的活儿还无需我伤脑筋,我只要本分地唱自己的歌就好了。

演出结束时,已是半夜两点,人们脸上仍带着对夜的不甘,人群渐渐散去。

正打算把吉他装进包里的时候,被突然冲上前的女孩抓住了手腕。

眼前瘦小的姑娘力气却很大,她认真地望着我,

缓缓开口道,“我和朋友玩游戏输了,惩罚是上台亲主唱一口”。

这种游戏已经在酒吧玩烂了,可在我身上打主意的人倒不多。

我沉默良久,甩开她的手,继续收拾我的吉他,

不想参与到这场只要孩子才玩的幼稚游戏里。

姑娘却较真了,拽着我的手苦苦哀求,

她说,我不想在朋友面前认怂,你帮帮我吧。

我其实一点都不在乎她认怂这件事,并不想帮她,

却在怔怔发愣的瞬间被她亲了。

她的唇冰凉,贴上我脸颊的那个瞬间,

无数女人的身体在我脑海中晃过,摇摇欲坠,

像是被风吹熄的残烛灯火。

亲了我,她倒还大义凛然地说了句,“我会对你负责的”。

我在这所酒吧混了七年,

笔直的纯爷们儿地位一夕之间轰然坍塌,

成了一个被小姑娘调戏,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

那晚我失眠了。

虽然每晚三点才睡觉的我好像没资格说“失眠”这回事儿。

可能是很久没碰过女人了,竟能被一个小孩拨动了春心。

只要闭上眼睛,就能想起小姑娘委屈的神情,

和她黑豆般大小的眼睛,年轻的劲头灿若星辰。

天亮的时候,手机好像微微震动了一下,

我已然疲惫不堪,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里,小姑娘好像给我打了通电话,问我愿不愿意。

我说好的,然后有人为我披上了洁白的婚纱。

可能是很久没碰过女人了,我竟濒临弯了的边缘。


我会对你负责的

第二天演出的时候,小姑娘又来了。

她早早地找了个靠前排的位置,一个人占了一个台,没带她的朋友。

晚上我唱了很多歌,许巍、李志、马条、万晓利和张艺德,

小姑娘听得很认真,我既不知道她是否听过这些歌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忍不住要看她。

休息时,她跑上台来问我累不累,想来她应该是想弥补昨晚草率轻薄之举。

我摇头,笑着对她说习惯了。

她又凑近我一点,笑眼眯眯地说,

“那早上你说愿意做我男朋友,是不是真的啊?”

内心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我却用尽自己纯爷们儿最后一点骄傲,

稳住自己的双下巴,故作坚定,才不至于像脑残剧里一样朝对方喷一口水。

“你认真的?”

“当然啊,我说过会对你负责的”

“其实你不需要对我负责的”

“不行,你都已经答应要做我男朋友了”

“我何时.......”

呵,不知是梦境照进了现实,还是我把现实当成了梦境。

可能是很久没碰过女人了,我竟答应了她这样无理取闹的要求。

很显然,我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彼此的名字。


有卷者阿,飘风自南

卷阿说她叫卷阿,“卷阿”出自《诗经》,有卷者阿,飘风自南。

我读书少,除了能夸她父母有文化之外,无言以对,

却还是屡屡叫错她的名字,读到我嘴里变成了打工妹爆款的“娟儿”。

卷阿又告诉我,其实亲我之前,她说玩游戏输了是假的。

她来酒吧很多很多次了,躲在后面远远听我唱着,不点歌,也不曾和我说话。

大概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欢我了。

她的朋友是不会玩大冒险这种幼稚游戏的,

那日是她19岁生辰,她把我当做礼物送给自己了。

卷阿和我在一起之后,搬来同我住在地下室的小单间里。

她穿粉蓝色碎花裙,梳高高的马尾,运动鞋白得发亮,

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胶原蛋白和笑容。

那时我已经32了,离过婚,没车没房,理想喂了青春,青春喂了狗。

抱她在怀里时,我觉得她是我疼惜着爱着的女子;

和她走在街上时,路人会觉得她是我疼爱的子女。

相爱就能永远在一起,我一个成年人,竟也信了这样的童话。


我没理由不喜欢卷阿这样的姑娘

我没理由不喜欢卷阿这样的姑娘。

她说她爱我才华横溢,却在我才思枯竭,半个月写不出歌而窝在房间睡大觉的时候,为我买了一堆唱片,一堆书,一堆零食,陪我过着冬眠般颓然的生活;

她爱逛街爱美食,和我外出的时候,却总拽着我往艺术展、音乐广场这些地方跑;

她不会做家务,却为我学着做菜,叠衣服,拖地,她洁白的裙子变得皱巴巴的,沾了污渍,怎么都洗不去。

卷阿的爱,像春天躺在草地上打滚的小熊一样暖融融,像秋夜一束悬于头顶的月光皎洁,安安静静,又浩浩荡荡,不忍拂了她的好意,不能不对她回应。

我总觉得,只有未经世事,纯粹清澈的孩子才能这样毫无保留地去爱人。

卷阿无意间同我说起,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

她随奶奶一起长大,奶奶给了她足够的爱与关怀。

人们在这世间缺失的爱总会以另一种形式归来。

卷阿是,我也是。

只是有时我觉得,我从前在其他人身上耗尽的爱与青春,卷阿正在弥补,

这并不公平。

卷阿只是笑,她从不计较我的过去,她说,她同样爱我过去的沧桑。

我没理由不喜欢卷阿这样的姑娘。


可我还是失去了卷阿

可我还是失去了卷阿。

该拿我太爱卷阿,不忍她陪我颠沛流离,居无定所作借口,成全自己这个君子呢?

还是该面对现实,说是我自己太懦弱,没勇气也没信心拿卷阿的未来去做赌注呢?

不管哪一种,我终究是负了卷阿。

同卷阿在一起的日子,生活平静安稳,

我沉醉在她的温柔乡,缠绵缱绻,不再像从前那样有落魄的孤独逼我前行,

所以有时,我责备卷阿误了我。

卷阿觉得委屈,但她从不说,

就抱着哭湿了的枕头头一觉睡到天明,

醒来时又笑得像地下室看不到的太阳一样明亮晃眼。

更多时候,我觉得是我误了卷阿。

她不再像从前那样能穿上熨帖时尚的新款裙子,

她不会撒娇任性地求我带她四处游历,

她太理性了,循规蹈矩活得像个善良的成年人。

我只觉得心疼和悲哀,她本不该如此。

爱上卷阿时,我还没来得下定决心,便陷入其中。

不爱卷阿时,要下决心饶是要了命地痛苦。


把生活还给你,记忆留给我吧

周五晚上,我去校门口接卷阿下自习时,碰到她和一个男生并肩走着。

男生与她靠得很近,卷阿躲躲闪闪,满脸不情愿。

我走到卷阿面前,抓起她的手,冷冷地质问她男生是谁。

男生敌意满满地望着我,反问我是谁。

我沉默不语,卷阿遮遮掩掩,也不开口。

男生仿佛拿了主动权,昂起头说道。

“我是卷阿的男朋友,你别再骚扰她了”

男生叫卷阿的时候,吐字清晰,我想卷阿的名字应该这么念才好听吧。

卷阿仍是不说话,我便放开她的手转头走了。

卷阿也许期待我像她当初被我甩开手,又再抓住我那样,再牵她走。

可我知道,回头再来一次只会更痛苦。

男生只是卷阿的追求者之一,卷阿对他无意,我自是知道的。

我也不怪卷阿从未与同学说起过她有一个大她十几岁的男朋友,不明真相的流言让她不快乐,并不是我想见的。

我只是想把卷阿该过的生活还给她。

她该继续住在光线明亮的房子里,

读诗弹琴,穿着美好的新衣服去逛街,

去吃遍美食街新开的店,

和爱人光明正大地走在校园每一个地方,

活在坦荡的爱和真诚的祝福里。


让我一个人独自去远方

没有给卷阿留下只言片语,我搬离了地下室。

还在熟悉的城市中,只是换了个地上的房子,不大但很整洁。

有一扇小窗户,睡懒觉的时候能晒太阳;

还有一个小衣柜,衣服平整地挂在里头不会再起皱了。

卷阿也许会难过一阵子,也许会寻我。

但总有一天她会好起来,不用再那么辛苦地去爱一个人。

而我,也许始终游荡在我的路上,不知归途,不知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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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散难逢花间酒,且醉今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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