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J小姐了,仔细算算大概是有三个月了。
郊外不比城市中心,人总归是要少一些。我的咖啡馆开在一栋写字楼的一层,平日里都是些老客和白领过来喝喝东西。
我辞了工作后便在这里经营起来。每日闲暇时观察来我店里的客人,J小姐就是这么被我盯上的。
J小姐是楼上一家公司的职员,身高160左右,身材较胖,一副大众面孔。我记住她的原因是因为,J小姐每次午休来的时候都会买杯美式,要三包糖,两颗奶球。
有一次我好奇问她独特喝法的时候,她笑得裂开了嘴回道:我怕苦。
我看她右手拿起手机,左手端起咖啡,伴随一声咔嚓,我听见我的陶瓷杯和我的桌子剧烈碰撞的声音。又看到她举起手机面对自己,笑得更是甜。
我在一旁笑着看,如今的女孩子大概都是这样的喜欢自拍吧。
J小姐有一次来店里带了一位朋友,比她胖一些,和她穿着打扮风格很相似的女孩。她们看我老在盯着看,那个女孩过来打趣说我像没把过妹的处男,硬要走我的微信,说是做个朋友,错愕间J小姐急忙跑来,有点生气地尖叫着说,大Q啊,你可真不够朋友,勾搭我们帅哥哥。
帅哥哥?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知是因为这个称谓太过肉麻,还是因为我害羞了。就这样我的微信列表多了两个女孩。
也不知怎么了,来我店里光顾的人多了起来,似乎都是写字楼里的职员。每次在我店里把我瞄上几眼,我被看得有些不舒服,只好躲在角落里玩电脑。偶尔我会听到她们谈论J小姐的事情。大多数是惊讶于她这么优秀的女孩,为什么会在这样的二线城市打拼,这么优秀的她还要考托福雅思准备出国,又或者是她又在哪里购得了新款的包,限量的鞋子云云。
我有些惊讶,虽说J小姐给我的感觉很不一般,可没想到是如此优秀且土豪。我默默地听着,她们也高兴地谈论着。
这是J小姐第一次刷新了我对她的感觉。她第一次来的时候,每每看着旁人都以一种很自傲的神情。
说实在的,起初见她,我不大喜欢她,怕是个烦人的事儿精,欺负我们新来的小员工们。
J小姐向来不担心钱的问题,这一点我很是佩服。她带着Q小姐来时,总是要点满半个桌子的饮品甜点,还总是吃的很干净,不剩什么大块。看来J小姐还是一个很节约的姑娘。
她曾送给我一套咖啡餐具,是很有古韵的青花瓷,想必她认识了我的朋友,知道我偏爱这些遥远东方的复古风。
每当那些职员每日中午来时,我总能多多少少得听到一些关于J小姐的故事。
我又渐渐了解,她是一个很努力的姑娘,每天过得比谁都充实。每天学习托福雅思,经常在某乎上给人解答一些疑问,有时加班到很晚赶工作。如今似乎已升到了组长的位置。可喜可贺。
我心中对J小姐的佩服,已经越来越深。似乎好感已经冲灭了初见时的不喜,竟也会主动和她在微信上聊聊天。可是与此同时,Q小姐也经常想要约我吃饭,我只是婉拒,没有透露我心中对她好友J小姐的喜爱,生怕她产生些不必要的误会。
每日在J小姐将要来的时候之前,我已经做好她最喜欢的草莓熔岩吐司,我想,她闻着香,或许能早些来。J小姐每次看到我的吐司,笑得都十分灿烂,我也开心地捏了捏她的脸,坐她对面,看她豪爽地将一盘吐司快速吞进肚子里。
我们的关系逐渐熟络,她便可以肆无忌惮地在我面前放声大笑,经常嘴里蹦出几句脏话来。我看在眼里,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她是这么优秀的一个女孩。
她有几日似乎是忙托福考试去了,我没有看到她,心里便觉得空落落的。
J小姐的同事们来店里却是个个一副鄙夷的神态,似乎我做了什么下三滥的勾当一样。好奇之下,我便又坐在他们身后的桌子听他们交谈:
哎,你知道么?今天中午我给经理送资料的时候才听见她发嗲卖萌的骚声,可给我恶心坏了。
J她又说买了什么香奈儿限量,别逗了,她那个包,谁看不出来是假的啊。
哈哈,说什么我们组的业绩绝对不如她,否则她跪下来给我舔鞋!她不是勾搭了几个大老板,那些生意会谈得那么快?我可不是那种为了那点业绩出卖自己灵魂的人。
上个月说追了她好多年的男人为了追到她在公司楼下开了家咖啡馆,我不知道她什么东西的时候,觉得这小子的确有些实诚,现在我只觉得他瞎了眼……
别说了,他在你后面坐着呢!
等到他们终于停下来,我却错愕到无言说出一个汉字。我心中那个天真活泼的姑娘,却变得的异常狡猾泼辣。想到她肥大的脸和诡异的妆容,我竟有些作呕。不忍再想,只楞楞地将视线落在他们身上却思想神游于天地。
或许他们心中有愧,又或许是不敢被我听见。他们一个个逃得飞快,迅速地留下我一人思索人生。
思绪回来,我急忙拿起手机发了分手短信,她随即打电话来质问我原因,我勉强搪塞,却知暴风雨正向我的店铺袭来。
可随之而来的,竟还有Q小姐。
两人不同出发地,却同一时间到达了这里,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我脑袋嗡得一炸,已知是祸躲不过。
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J小姐几乎是咆哮着问我,而我同时注意到的,还有Q小姐惊讶到合不上嘴的表情。
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我歪着头说道。
不合适?呵呵,我告诉你,今天是我跟你分的手,你丫配不上我,回见!她怒目圆睁,似乎是要将我踩在脚下。
转身要走,却被Q小姐拉住,她生气地质问J小姐道,你不是说,你们只是好朋友吗?那我这么久,我算什么?
Q小姐说着说着便梨花带雨,店里许多客人给我投来的目光扎得我浑身不自在,我只想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J小姐甩手便走,边走边说,你,得了吧?你那么丑,别妄想了!
我对着Q小姐对我投来复杂的目光,想要解释什么却不知解释什么。她见我如此,只好洒下一地梨花瓣和雨滴,扬长而去了。
面对如此情形,我头痛却觉轻松许多,继续开始我每日观察客人的日子。只是免不了看见J小姐以前同事对我从鄙夷换成同情的目光。
J小姐走了。她没有在离别前痛骂我一顿,也没有相约吃饭好聚好散。带着她鼓鼓的破旧行李箱,向北边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