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香

夜跑归途,闻到阵阵栀子花香,借着暖黄色的街灯可以清晰的观赏这散发着醉人的香气的小花。深绿的栀子花丛中,白似珍珠富有朝气的花、颜色比街灯的光稍深一些的已枯萎的花,毫无规则的排布着。往日上下班皆匆匆,从未发现这丛栀子花已盛开如此,恍然,原来今夏已如此之深。

十几年前的家乡,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盛开着一树的栀子花。所以童年时期的我,固执的认为,夏天的味道就是栀子花的香气,夏天的颜色是西瓜皮的绿,夏天的风是天花板上的吊扇送来的。

栀子花,它是家乡老少皆爱的发饰品,别一朵纯白色的栀子花在头上,就是行走的香袋了;过了夜的花又是夏季专属的“丢手绢”原料,短暂是十分钟课间时光在“前、后、来、往”中欢快地溜走了。

无论我处在哪个年纪,我家院子里的栀子花树总是高过我,树顶的那朵花我总是摘不着,年年望花兴叹,感叹它的生长速度为什么总快于我。

我的祖母,是这棵高大的栀子花树的所有者。她对栀子花的热爱,是家中无人能及的。她对这颗栀子花树的爱护可不止短暂的花期。一年四季,浇水、除虫、松土、灌肥一样都不会少。邻居对此不解总感觉的祖母是做无用功,但祖母总说,万物皆有灵性。

万物皆有灵性,对的,这棵栀子花树对祖母的回报便是它又早又长的花期。

我以为,这颗被赋予灵性的栀子花会长成大榕树的模样:枝干会变粗、叶子会更茂密、花香也会逐年浓郁……直到那一场台风的来袭。

这一场台风,将满树的栀子花吹落在泥土地上,洁白的花反反复复的裹上泥土,再一遍又一遍的被暴雨冲刷,这些花,吹遍了院子,却毫无香气。致命一击大概是在午后2点钟左右,午休后去厨房觅食,我手上抓着一把炸花生米,还未塞进嘴里就看见栀子花被连根拔起,随后倒在木瓜树下,紧接着,这棵年年结果的木瓜又被连根拔起。这一连串的动作就好像多米诺骨牌,抽掉一块,余下的便啪啪啪得往下倒。这期间,我一颗花生米都没送进嘴里。

我看着在裸露在狂风暴雨中的栀子根茎,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大喊祖母——这一树栀子花的主人。我以为祖母会表现的很难过,但是她没有,她只说了一句“这树跟人一样啊”便转身离开厨房。

我怔怔地,往嘴里送花生米,终于可以不用再吃油炒青木瓜了。只是,明年的夏天的味道是否会因为这棵即将化成泥的栀子花树而变淡呢?


2017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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