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妮与薇
上一章: 02 时光出了错
03 打靶比赛
等到了地方，陈曦才终于明白苏明哲说的不适合是什么意思。
这是位于市郊的一处打靶场，被建成俱乐部的模样，宾馆餐厅洗浴桑拿一应俱全，是省市射击队的专用靶场，也是有钱人爱来玩的地方。
陈曦跟着苏明哲往里走，心想现在的人还真是会玩，谈生意也能跑到这种地方来。
进了靶场，一群人正玩得热闹。陈曦吓了一跳，难道不是来谈生意的吗，怎么这么多人？男男女女十来个人！
“看来今天要比试一场才行了，你别紧张！”苏明哲在前面低声嘱咐道。
陈曦点点头，心里倒感觉还好。
她父亲是省射击队的，陈曦也算是从小抱着枪长大。她往远处望了望，突然有些怀念，那种目空一切、专注一致的感觉。
“苏总来晚了，没看到刚才方哥多酷，今天成绩好的惊人！”说话的是一个帅气的年轻人。
被年轻人称作方哥的人此时正收了枪往这边走，陈曦远远瞥一眼，那人穿了件粉色衬衫，宽肩窄臀的，身材好的让人忍不住血脉喷张。陈曦忍不住想，这要是在大街上碰上他，自己准要拉给周安安做模特！
陈曦再仔细去看，差点没喷出两把鼻血，这人生的也太……妖艳了吧！一大男人居然长了双桃花眼，微微睨着，鼻梁高挺，下巴尖尖，倒比他怀里搂着的美女还要美上几分！
这时听苏明哲上前道：“方总，越来越漂亮了。”
苏明哲打招呼的方式还真是奇特！陈曦想着方总那一张比女人还艳丽的脸，忍不住想笑，突然看到那人在看着她，心里咯噔一声，赶紧收回心思，跟着苏明哲叫了声“方总！”
方世臣对苏明哲特殊的打招呼方式像是习惯了似得，只是抬眼瞧了陈曦一眼，突然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陈小姐？”
陈曦突然诧异的看着他，他怎么知道自己姓陈，莫非未卜先知？
方世臣怀里的女子目光落在她身上，娇笑着说：“情场得意赌场失意，苏总今天可要小心了！”
“论情场我可不是你们方总的对手。”苏明哲笑道：“今天就是带小曦来玩玩，你们可别欺负她。”
“哎呦，苏总说这话可真是要把人都腻坏了！”那女子夸张的笑道。
听她这么一说，一众人都笑起来，那女子推了推方世臣的，嗔道：“看人家苏总多知道心疼人儿…….”
方世臣笑了笑，说：“要不这样，让阿琳和陈小姐比试一场，阿琳输了，合同上你说什么是什么！”
苏明哲蹙了蹙眉：“谁不知道，阿琳是市射击队的。”
方世臣爽朗一笑：“好，看在你肯带女朋友来的份上，阿琳和陈小姐比，陈小姐输了我喝酒，怎么样？”
女朋友？陈曦楞了一下，下意识的抬眼看了看苏明哲。
苏明哲注意到她的目光，却是不动声色道：“一枪一瓶白酒？”
方世臣呛了一口：“十瓶，你是要喝死我！”
苏明哲笑了笑：“两斤白酒罢了，喝醉了还有人心疼，知足吧！”
方世臣不屑的扬眉：“这点酒还醉不死我！阿琳让他们两枪，省的苏总说咱们欺负他！”
在场的人都笑了，阿琳走到她身边拉住陈曦的手，嗔了方世臣和苏明哲一眼，说：“别理他们，咱们姐俩去玩。”
陈曦郁闷了，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从看戏的变成了演戏的。
阿琳递了把枪给她，很多年没有拿枪了，陈曦有点紧张。
苏明哲冲她笑了笑：“好好玩。”
陈曦凑到苏明哲身边，担心的小声说：“可是输了怎么办？这次合同不是很重要吗……”
“有我呢，”苏明哲说，“别紧张。”
陈曦咬了咬下唇，伸手掂了掂枪，和阿琳比试。
第一枪、第二枪、第三枪都是阿琳赢。
方世臣忍不住眉梢上翘，扬眉笑道：“今天苏总请客，大家放开了喝啊！”
周围哄得又笑了。
苏明哲注视着靶场那团小小的身影，笑了笑，没吭声。
第四枪了，陈曦深呼了口气，手臂渐渐放松，瞄准，射击.......赢了！
突如其来的胜利让她忍不住回头冲苏明哲比了个笑脸，或许是这笑脸太突然，又或许是这笑脸太阳光，另苏明哲有一瞬的怔忪。
苏明哲突然想起少年时去郊外的打靶场，所谓的打靶场也不过是围了一圈铁栅栏的废弃的空地，因为紧挨着一所中学，所以来玩的学生特别多。
大二寒假的时候，他和朋友来玩，彼时人声嘈杂，入眼皆是成群的中学生，吵闹的几个人心烦意乱，没玩几把便决定转移阵地，这时他突然听到一阵笑声，这笑声清脆似铃声，仿佛山间泉水划过岩石的潺潺水声，让他忍不住好奇的回头去看。
笑声是人群中的一个女孩发出来的，她似乎得了不错的成绩，此时正兴奋的朝人群中招手。记忆中也是这样的好天气，而阳光下的那张笑脸便这样毫无防备的闯进他的视线，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女孩脸部线条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些微微透明，发出耀眼的光芒来。他看见有个男孩朝她跑过去，女孩在他身边雀跃欢呼，似乎连阳光都成了陪衬。
苏明哲回过神儿，冲陈曦鼓励似得笑了笑。
陈曦的感觉渐渐回来了，已经近十年没有摸过枪了，可是从小的训练像是在她体内扎了根，此时只是从长眠中苏醒过来了。
陈曦感觉自己像是个战士，她的手臂无比平稳，那种专注一致、目空一切的感觉，让她觉得仿佛是回到了少年时代，她仍是那个可以肆意豪放，一往直前的陈曦。
而她身上那种无形中的自信与飞扬让陈曦变得有些不一样起来，而本来看热闹的一众人也将目光也渐渐凝聚到她身上。
接下来的六环陈曦只输了一环，接下来便是最重要的一环了。
阿琳先接靶，陈曦看她上膛、瞄准、射击，一套动作流利干练。
阿琳收了枪，回身忍不住笑道：“本来还觉得有点欺负你，没想到小妹妹深藏不露，看来我也得认真起来才行啊！”
9环，陈曦惊叹，果然不容小觑啊！
她深呼吸了口气，最后一枪了！陈曦调整好呼吸，放沉手臂，一切都已调整到最好的状态，现在只要扣动扳机就行了。可就在这关键的时候，陈曦却仿佛看见了罗翊。
远远的草坪那一侧，一个人影由侍者引着朝里走去，陈曦看见那人穿过长长的石子小路，穿过碧绿的草坪走过来。那似曾相识的身影让陈曦忍不住激动起来，明明此刻艳阳高照，她却浑身颤抖，连自己的心跳也开始不受控制，手抖得厉害。而在这要命的时候，她脑袋居然闪过一段久老的记忆来。
记忆似洪水劈天盖地席卷而来，渐渐停留在中学时代的一个假日午后。已经不记得是为了什么和罗翊在争吵，他气急，转身便走。而她将一腔怒气通通发泄到枪靶上，对着枪靶一顿狂轰乱炸。不想老天却喜欢和她开玩笑，偏偏在这种时候给了她无比的好运气，居然把把满环。她兴奋的简直要狂欢乱叫，而远远之外的罗翊却误以为她出了什么事，不明所以的跑来，无比着急地的模样瞬间便让她将什么怨气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她记得那天的阳光，记得阳光下奔跑的少年，也记得罗翊没好气的追问她“怎么了”，眼睛却已经关切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遍。
她记得那天阳光照射在他身上的味道，在人生尚茫然不知世事的时间里，她已经懵懂的知道，自己想要牢牢抓紧眼前这个男孩的衣角，永远，永远。
而记忆此时却戛然而止，像上空突然有一双大手将其用力抽空，速度之快，女孩紧紧抓着男孩衣角欢呼雀跃的画面瞬间虚无成一道模糊的光影隔空划过。
陈曦想要镇定下来，可是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朝那人的方向追去。
那人仿佛有所感应似得，忽然抬头朝这边望过来。似乎有阳光从高空漏下，在白云与蓝天交叠的地方，劈开一条金色的光束。陈曦仿佛看见男人脸颊线条清晰异常，连睫毛都被阳光镀上了层金光，在风中微微颤动的瞬间，都像是上帝从遥远的旧时光里刻录下来，此刻以缓慢的姿态播放在她眼前。
陈曦终于不受控制般的拨动了扳机，“轰”地一声，所有的影像都消失了。
过了许久，陈曦才慢慢回过身，冲苏明哲微微一笑，伸手比了个“V”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