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能因为一个梅字就判定接替黑皮的邮差是秦江梅，红影，饿。”贝袆凌在白板前拍拍肚子，买吃的这种事本该是现在的助理羽汶淇去做，但显然他并不适合这项任务。
“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证据链，我们的一切都建立在推测的基础上，没实打实的证据。”隋逸歪在会议桌边的椅子上，他把自己的办公桌彻底让给了羽汶淇。
“沈向明是个人物啊，28岁，六年前独资注册了平步青云游戏软件开发公司，半年后改名叫游戏音乐制作公司。”
丁红影翻出手机，看看羽汶淇，“小帅哥，你忌口么？”
“哦，他不吃辣的。”隋逸接口，丁红影瞄了隋逸一眼，目光颇有些意味深长。她总有种感觉，自打羽汶淇进门，隋逸就一直挡在他周边半米，别人貌似都没接近过这孩子。
“谢谢红影姐，我跟隋逸一样行了。”隋逸说完羽汶淇才明白丁红影叫得是他，抬头道谢。于是隋逸扭头的时候发现两件事：
第一，羽汶淇是会笑的，笑的时候紧绷的线条渐渐柔软下来，清清浅浅，眸光安然，像是初春枝头含苞的白玉兰。
第二，“你怎么知道我吃什么？”“昨天去后厨送碗的时候大妈说你从来不挑食，除了不吃辣。”“这怎么就跟你一样了？”
丁红影对隋逸的“生活不能自理”体会颇深，白了他一眼。“白痴，小帅哥的意思是说他也不挑食，萧山，你还是随意？”
“啊？”萧山抬头，嘿嘿一笑，“我跟他们一样行了。”
“我筛查了红影姐留下的所有论坛，网站”羽汶淇皱起眉，“其实我现在没什么食欲，但我想我应该吃饭。”
“对，这才是咱三组的好孩子，睡得像马，吃得像狼……”贝袆凌捏着下巴瞟着丁红影的手机屏幕。“忙得像狗。”隋逸拉长音调，起身接过他的白板笔。
“得，这下简单了。”丁红影在手机上圈圈点点，写了个五，大家都一样，鸡肉三鲜炒饭，除了她要了中份。
“游戏软件开发和游戏音乐完全是两个领域吧？”“不会是软件开发工程师跑路，他们这才开始改作音乐的吧？”丁红影猜测。
贝袆凌点点头，无意识地擦着白板的一角，萧山抬头“贝组，咱不能把秦江梅请来问话么？这东西做得挺厉害的。”
“现在找秦江梅为时过早。”贝袆凌摇头，“那个启林大厦还有没有其它看起来有问题的？”
“启林大厦不是高科技或者电子产品扎堆的地方，很多租客都是外地公司驻B市办事处。”隋逸看看丁红影。
“头儿画的重点我都查了，”丁红影摇头，“三家人去房空正在出租，两家是品牌代理，不是说他们不是骗子，但好像行业不大一样。”贝袆凌苦笑，这个还真不归他们管。
“平步青云改名字会不会是有一个搞音乐的加入？”羽汶淇低头看着自己本子上的45首曲子，除了每一首都重新命名之外并没有什么规律。
“未平云作过音乐老师，还在乐团拉过4年小提琴。”隋逸回忆了一下昨天看过的未平云的资料。
“西洋弦乐大多都有小提琴，不过这列表里面没有小提琴独奏。”贝袆凌的能歌善舞不仅仅限于是他本民族。
“总觉得平步青云这个词儿我在哪儿听过，不是，不是散伙饭上，诶，你们谁有印象么？”隋逸环视办公室。萧山摇摇头，丁红影耸耸肩，官场上或许常说，警局里这是个生僻的词汇。
感觉到视线，羽汶淇抬眼迎上隋逸的目光，若有所思的两人似乎都在从对方的眼眸深处寻找着某种灵感，一时谁也没眨眼。
“平步青云”羽汶淇在问自己，如果他没听到过未平云这个名字，还会不会把这个公司挑出来。
会的，因为某种原因，某种他潜意识里有印象但是重要性极低的信息，被他归类为垃圾的待丢弃信息。
从隋逸的眼底羽汶淇看到了同样的感觉，像是回忆的漩涡里一点明灭着的火花，就在手边，却倏忽来去，怎么都抓不住。
“头儿，汇景苑那案子后天开庭了。”丁红影正边吃饭边浏览内网，看到这个想起隋逸的卧底经历，扭头看他，被同时侧目的隋逸和羽汶淇搞得一愣。
“咔”隋逸把筷子插在了餐盒上，“没错儿，就是它，我想起来了，平步青云，是一款游戏的名字。”
羽汶淇放下筷子，眼底雾气散尽，再次细腻透明，“我参加的案例分析组是汇景苑的案子，那个富商的儿子是怀疑对象之一。”
典型的密室谋杀案，所有人都是犯罪嫌疑人，虽然事实证明他们的假设大错特错，但在讨论组成立时大家还是兴奋了一下的。
“只是很快就证明了他不具备作案时间，因为确认当晚他在一个网络直播室看游戏直播，所以，他对楼下发生的凶杀案一无所知。”
羽汶淇看看隋逸，“我想警方第一个排除的嫌疑人应该也是他吧。他是个游戏痴，曾经发过一个微博，罗列了玩儿过的几百个游戏，其中有一个名字就是平步青云。”
“嗯”隋逸点头，“这个败家子对游戏没有选择，是游戏就要玩，又因为有钱，内存不足不是删游戏，而是换手机，就像是，另一类的存档。”
“靠，土豪生活理解不能。”萧山自己也玩儿游戏，不过隋逸自称“游戏小王子”之后他觉得自己还是别露怯的好。
“他房间里一柜子手机，其中一个就下载了一款叫平步青云的手游。”
“我过去看一眼，红影，你接着查那个沈向明，隋逸，你不游戏小王子么，上吧。小学弟，”贝袆凌背上双肩包，走到羽汶淇桌边，“不错，加油。”
重新分工之后的30号再次陷入了寂静，窗外有人声嘈杂，导游的扩音器介绍着凤凰木的特色，却没有人起身去关上隔音板。
“太多巧合在一起，那一定是事实。”隋逸看着手机上下载的平步青云游戏界面上的系统公告。“服务器升级，惊喜多多，敬请期待？”
“如果真是我们推测的那种平台，新老用户应该会有不同的入口，他们现在应该关闭了新用户入口，所以你看到的是这条消息。”羽汶淇正在搜索各种游戏论坛。
各种论坛提到平步青云的寥寥无几，毫无意外都是对游戏不人性化，浪费玩家时间的差评。“这应该是一种客户筛选策略，让无意搜索到这个游戏的人直接因为无聊放弃。”
“你觉得，这样的公司是怎么找到客户的？”隋逸放下手机，另外两人都忙着，他不用指名道姓，羽汶淇也知道是在跟自己说话，没抬头，“线下联络，线上维护。”
“平步青云公司自从注册后一直处于账面亏损状态，员工除了沈向明之外都是没有正式合同的临时工，最多的时候4个人，没有员工登记。” 丁红影比两个人的效率高。
“一个注册了六年的公司，每年赤字居然还不关门本身就是怪事，税务不查么？”“不涉及增值税，顾不上。”
“另外，我们从黑皮到秦江梅到这个平步青云，都是建立在怀疑或者说我们的直觉上，那么这个跟春雨有没有关系，又有什么关系呢？”
隋逸倒了杯水，想了想又找了个纸杯兑了杯温水，放到羽汶淇左手边，“先歇会儿。”
“嗯，你看这个，第17首，戚风，对应的曲子是甜蜜蜜。”羽汶淇接过水喝了两口。“嘶，听着就牙疼。诶，等会儿，戚风？不是蛋糕么？”
“并不是，我记得李暮冬遗书里之所以提到有诱拐和绑架，甚至未成年，都是从接他的邮差那里听到的只言片语推测出来的，他并没见过任何一个受害人。”
“这也是我一直在想的问题，如果黑皮是接他的邮差，就像那位大姐描述的，他的特征相当明显，为什么李暮冬在遗书里提都没提？”
“如果他接受他所描述的训练，那么跟训练者应该会有近距离接触，为什么也没有描述？”羽汶淇也在细细回忆着案卷里的遗书。
“只有一种可能，恐惧，他对这些人的恐惧太深，深到连想起他们都不敢。”隋逸叹息。
“他遗书里提到，邮差说他不如前两天的那个小蛋糕听话。”羽汶淇放下水杯，重新回到平步青云的产品主页。“只有试听，没有下载，没有次级菜单。”
“你的意思是说，字面意思，这可能是春雨的菜单？等会儿。”隋逸转身把手机从充电线上拔下来，“贝贝。”羽汶淇仰起视线，不需要询问，隋逸的表情已经证实了他的判断。
“1508的租户是平步青云公司，租约是每两年一次，最新的租约签字人是未平云。”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