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vi是我大学时期的学姐,我们是在社团巡礼的时候认识的。我那时是社团里的酱油角色,隶属于某学姐的麾下,社团巡礼的那天,某学姐要和男票约会,于是,她把代表社团出席活动这样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我。
和我一起被坑的,是社团的另一个男生,之前我们都没见过面,他是个挺仗义的人,不过这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我们还是来继续说vivi。
我们坐在校车上,谁也不认识谁,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是vivi,她坐在我的右前方,留着一头略显呆萌的锅盖头,一脸T相,夏天凝滞的空气被加速的校车划破,一股清凉直灌全身。她身上有甜甜的奶香味儿,蓬松的头发传来薄荷的味道,她的笑,叠加着细框眼镜反射的光线,编织出偶像剧女猪脚····旁边的女配角的脸孔。
当时我还是刚踏入大学校门的愣头青,我被眼前的这一幕吸引,这必须是一场全感官的盛宴,我调整了一下裤裆,看着旁边同社团那哥们儿随风凌乱的头发和眼神,我收起眼神里意味朦胧的东西,做一副绅士状,对他点头笑笑。
到达目的地,一行人确信自己都被坑了,简单的摊位布局,少的可怜的参观人员,摊位里一脸幽怨的守摊人员,我们面面相觑,无奈,既然来了,就不好立刻回去,我们决定到处转转,看看情况再说。
我们互相做了自我介绍,我知道她叫vivi,她知道我叫久菌。vivi身旁有一个男生,也是细框眼镜,和她是一个社团的,是我的学长。每一个人都在极力不让场面尴尬,随行的几个男生负责绞尽脑汁地编段子,几个女生就负责笑。vivi绝对是反应回路特别差的那种,大家笑完了,走了一段路,准备开始新段子时,她咯咯咯咯笑出声来。
之后,坑之小队逃也似地返回学校。然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
我大三的时候,vivi大四,一天我在饭堂里看到她在打饭,我那反应回路更差的日思夜想,变成一只冲破牢笼的画眉,在天际扑腾着小小的翅膀。
我给vivi发微信。
「学姐,你也吃三两饭啊」
发完我就后悔了!那时的微信还没有撤回消息的功能,我等着那边的消息,紧张的好像四五岁小屁孩打碎了家中的花瓶,等待爸比妈咪回家一样。
「是啊,怎么了?」
就是这一句“是啊,怎么了”,我又闻到了甜甜的奶香味和清凉的薄荷味。
我喜欢看vivi笑,笑出兔子一样的板牙,喜欢看她短信中发的每一个颜文字,喜欢她夏天时剪的短发,尽管一脸T相。可是vivi回我消息的时间越来越久,消息里的颜文字也越来越少。
夏天再走掉一两个月,vivi就光荣毕业啦,可喜可贺。毕竟小说里,父母和老师的嘴巴里,属于我们每一个人,最美好的那四年,就这样在每一个懒觉,每一节无聊老师又爱点名的课,每一场声嘶力竭的KTV,等等等等每一张属于青春的剪影中,尽数焚毁。
vivi是文艺社的,为了更文艺,毕业前她换上了黑框眼镜。她会在我约她吃小吃街的晚上,吃着吃着,就看着我不说话,看着看着,嘴角又浮现出令人猜不透的微笑。vivi毕业后会回遥远的家乡工作,她早就和我说了,我又能说什么呢。我当然要对她微笑,说几句鼓励的话,最好还能给她点上一份榴莲班戟。我不会忘记她教我的那几句吴侬软语,其实我早就忘了,忘了怎么发音,我只记得她的微笑,一笑露出兔子一样的板牙。
在一个天边有火烧云的傍晚,vivi说要吃最后一餐,我说别卖萌好吗,什么最后一餐,你以为人民要消灭罪大恶极的你吗?人民还不稀罕咧。vivi扑哧一声笑了,我也扬起疲惫的眼角跟着笑,这不是最后一餐,但一定是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俩的最后一次共餐
一直想去的那家排骨饭意外地人很少,vivi心满意足地拉着我坐了进去,她很老练地点了滋滋排骨,扭头问我要吃什么,我连说了两次“和你一样”,显得既羞涩又局促,真是失败。
等餐的时候,vivi一直在拿我的手机玩跑酷游戏,像个孩子一样,一下子皱紧眉头,一下子又露出笑脸,我完全搭不上话,罢了,就这样看着她也挺好。
店里弥漫着油烟清爽的味道,左边座位一哥们儿一边吃,一边使劲擦汗,他对面的女人一边吃,一边看着他笑。店门口源源不断地涌进饥饿的身体和时不时探进来寻找空位的头颅,一副热闹的景象。
伴随着滋滋的声音,两份排骨饭送到了我们面前。油脂在铁板上亢奋地挑逗着安静的排骨,起舞旋转的油花向上腾跃,爆炸,释放出甜蜜的焦香,最后满足地落下,死在排骨的美背上。蒜米在一旁推波助澜,为排骨点缀出诱人的体位。明艳的菜色,甜蜜的香味,悦耳的滋滋声,没错,这是一场全感官的盛宴。
「怎么样,什么味道?」
vivi一边扒着饭,一边问,嘴角粘上了米饭,她迅速舔了个干净。
「叫的东西不是一样的吗?问我干什么」
我没有看她,默默喝着汤。
「总感觉你的要好吃一点,我们交换吧!」
vivi没有理会我瞪大的眼睛,故作自然地把我的排骨拿走,又给我换了个残留几块硬骨头的盘子,然后,心安理得地大口吃起来。
vivi,希望你回到家乡,能找到一个好的工作,顺利地实现自己的梦想,成为那个你最想成为的自己,对了,要是换了手机号码,可千万要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当你某个时候突然想到,或是重新品尝一道菜品时,你会不会想起一段时光,想起这段时光里的一些人。也许,他们曾与你共享美食,也许,是你自己,在这道餐品上印下了他们的名字。】
本系列中故事人物情节纯属虚构(特典除外),并未含有对任何个人或团体影射之意。如有雷同,算我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