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雪

胭脂雪_第1张图片

天和五年,突厥犯我疆土,凉州一代民不聊生。难民们背井离乡,皆来到洛阳城,为求一线生机。

清明时节多雨,蒹葭本打算在集市上买块布,想趁夏天来之前做件好看的衣裳穿,一股脑地跑出去,将娘亲的叮咛全然没放在心上。哪知出门不到半个时辰,就下起了雨。

卖桂花糕的大娘嘟囔道:“这老天爷真是多情。”

蒹葭将布抱在怀中,小跑到大娘身边,从荷包李掏出银两,“大娘,买袋桂花糕。”语毕察觉有人拽她裙角,她低头瞧见个脏兮兮的人,她警觉地向后退了步,欲摆脱那人,她心中怕极了,连说话也带着哭腔,“你要干嘛?”

卖桂花糕的大娘大声哄道:“滚一边去,臭乞丐。”说着使劲掰开那人拽蒹葭的手。

蒹葭从袋子里拿出块桂花糕,“诺……这是我刚买的,全给你吧!”也不管那人是否接受她的馈赠,便匆忙跑开。

这几日,蒹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她也说不上来,只觉得有人盯着她。

好景不长,叛军攻入洛阳城,蒹葭的阿爹阿娘全死于叛军刀下,她一人便在城外做起了茶馆生意。她记得茶馆开张那天,有人送来礼金,说是多谢她当年救命之恩。

蒹葭突然记起有次和邻居阿嫂闲聊时,阿嫂说起边关某位将军的趣事,“也就是前些年,还有人愿意给他袋桂花糕,如今……怕是一块也舍不得,我给自家孩子也是分着吃的。”

(画外音: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阳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尘霜满面的将军下马略施小礼,问路边茶娘:“前些年这里有位卖茶的姑娘,你可曾认得?”

茶娘怔了怔,像是回忆一件很久远的事情,随后道:“你说她啊!她嫁了个好人家,听说她相公对她很好。”

将军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手绢,叹息道:“烦请你把这个还给她,谢谢她当年的桂花糕。”

天晚倦鸟归,将军再次施礼,“多谢!”

茶娘接过手绢,系在手腕上,待她看不到将军身影,才笑着对吃茶的客人说:“今天的茶水算我请客,老娘今天高兴。”

那日夕阳染红了白马,茶娘望着将军离开的方向,伫立了良久。茶馆小二不解地问:“阿姐,你为何要骗他?”她淡淡地笑了笑,“世事如书,翻过去了就过去了。”

将军踉跄走了几步,却还是忍不住回望,他躲指墙角处,只见茶娘慢悠悠的进了屋子,那茶楼顶无端飞过一群寒鸦……他驰骋沙场数年杀敌无数,识破了多少贼人阴谋,怎么她就觉得他认不出她?他的心突然空落落的,而后泪如雨下。从前人人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这后句是“只是未到伤心处”,是他方才想起来的。

昨日圣上降旨,命他回朝,他在此地流连数日,已惹圣上大怒。他留恋再三,却也不得不翻身上马。

两年后,茶娘和往日一样煮着前些日子买的玉川子,煮了大约半个时辰,顿觉香气扑鼻。她替人添茶时,听到书生说:“阳门关这一仗,打的突厥十年之内再不敢冒犯,实在是可喜可贺。

旁座的铺头道:“只是这仗打得,我们也死伤惨重,伤敌七分自伤三分。”

不知怎得,茶娘端茶壶的手晃了晃,只觉得今天这太阳格外刺眼。打眼望去,那湖畔的竹子还在微风中晃动……她应该寄给他那只做好的笛子,只是一拖再拖,再后来也就忘了。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引得茶楼客人望去,只见驿站小哥从怀里掏出封信,问:哪位是蒹葭姑娘?

茶娘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官爷,民妇是。小哥瞧了瞧她道:这是半月前雁门关士兵捎回的。

生老病死,本是人生常态。

只是她没料到,他就这么去了。古诗中说“马革裹尸还”,可她要找他的尸身,是何等困难。

蒹葭拆开信件,里面是块素色的布条,那布条的正中央的红色……她懂,是他的血。说来也奇怪,那血滴看起来竟像极了红豆。她记得前些年读了首当朝大诗人的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景佑元年冬,洛阳城里连下了三天的雪,蒹葭怀抱着小火炉,她踱步在院子中。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她唯独瞥见栅栏旁那树红梅悄悄开放,她仰起头,一片雪花落在她眉间,刹那间化成水珠。

话说景佑二年,“胭脂雪”妆在洛阳城里风靡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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