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阴沟翻船

在远尧集团一无所获,韩飞和沈刚只得返回了市局。对于这个看似是黑道寻仇的案件,韩飞原本是不怎么上心的,但这两天查了下来,却也发现些有趣之处:在案发第一现场,发现了疑似吸毒人员;好容易查到个没眼狼,甚至连疑似涉案都算不上,却居然到现在都找不到人;而这个死去的胡冬海,竟然还跟乐原一位知名的大企业家交好,而这个企业家,也恰巧就在案发之后离开了乐原,手机还关机了,联系不上。如果不用巧合来解释的话,那背后的真相会是什么呢?

韩飞胡思乱想着,将魏喜提供的客人名单拿了出来,跟沈刚一起研究起来。就在这时,电脑上的 QQ闪了一下。韩飞信手点开,原来是一个城区的片儿警给他发来的消息:“老韩,我知道没眼狼这个人,他经常跟一个叫史扬的人在一起。”

韩飞不由得眼睛一亮,忙问:“史扬是干什么的?”

很快,对方便回了过来:“史扬曾经多次被拘留,是我们这片的一个关注对象,现在在家待业,但经常和一些社会闲杂人员混在一起,没眼狼就是其中之一。”

“把他的住址和联系方式告诉我。”韩飞在键盘上飞快打道。

“稍等。”对方回着,很快便将史扬的家庭住址、电话号码发了过来。

韩飞道了声谢之后,当即决定立刻去找史扬,尽快把没眼狼的下落搞清楚。

到达史扬所在的小区时,正是晚饭时分,韩飞和沈刚匆匆在附近吃了碗面,才上楼敲响了史扬家的防盗门。开门的是个穿着长袖衬衫的老大爷,一听说他们是警察,要找史扬,便连连摇头,“不在家,昨天晚上走的,说是去邻省办事去”。

韩飞一惊,眼睛不由得瞪了起来,“去邻省了?怎么这么巧,他去邻省干什么,啥时候回来?”

老人又是一阵摇头,“没说,这孩子我管不了,他干啥也从来不告诉我,要不你们打电话问问他”。

韩飞听着,就觉肚子里气往上涌,如果这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那肯定要拍着桌子骂娘了,找谁谁不在,这案子还怎么查,这里头没鬼才怪。但在外面,他只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稍稍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那就打电话吧。”说完,又加了一句,“电话您来打吧,先别提我们,问问他在哪儿,什么时候回家。”

老人答应着,将韩飞和沈刚带到客厅坐下,然后走到电视机旁的电话前,按下了一连串号码,将话筒放在耳边,等了一会儿,电话通了,“喂,你现在在哪儿呢?啊?还在乐原呢?哦,不去邻省啦……”老人一边在电话机上应答着,一边望向了韩飞。

韩飞听着,眼睛一亮,忙冲着老人做着口型,低声道: “让他马上回家。”

老人会意,对着话筒说道:“那你赶紧回家吧,我找你有事儿……你……啥事儿有那么着急,非晚上干……唉,你……”

老人一脸无奈地将话筒放了回去,说道:“他把电话挂了,说是有事儿忙,得晚点回来,估计得九十点了,要不,你们明天一早过来?”

韩飞却说道:“九十点?不晚,我们就在这儿等着,不管多晚,也要等到他回来。”

放走了史扬和他的三名手下,曹晓天和驴屎肠等人也回到了市里。眼看着夜幕降临,天气也凉了下来,曹晓天乐呵呵地拍了拍驴屎肠的肩膀,说道:“二哥,回来两天了,净顾着跟史扬那小子玩猫抓老鼠的游戏了,也没好好吃顿饭。要不,今晚咱哥儿俩喝一顿?”

“喝一顿!”驴屎肠坐在椅子上,一拍大腿,“这都多少年啦,怎么样,现在能喝多少?”

曹晓天笑道:“跟过去差不多吧,我今儿就舍命陪君子呗,你看想吃点儿啥,叫多少兄弟?”

驴屎肠却摆了摆手,“今儿就咱俩吧,这么多年没见,说说知心话。也别去啥饭店了,咱就找个大排档,整点儿烤串,弄箱啤酒,你看咋样?”

“还我看啥,当然听二哥的,那这么着,我让大眼黄带咱们找个大排档,等咱喝得差不多了,再让他来接咱们。”

“行,你安排吧。”驴屎肠点了点头。

于是,曹晓天叫来黄超,开车将他和驴屎肠送到了位于振兴路上的一家大排档。两人找了张挨着马路的桌子坐下,点好酒菜,一边等,一边聊了起来。刚开始,不过是聊些各自的近况,等酒菜上齐,两个各自干了几杯后,驴屎肠忽然说道:“曹操,我今儿呢,不让你叫其他的兄弟,是有些话,想跟你单独说一说。”

“二哥,我就知道你有话要说,你说吧,我听着,咱兄弟还用藏着掖着嘛。”

“嗯,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琢磨着,现在老大是没了,但老大打下的这基业,咱不能给他弄丢了,是吧?”驴屎肠说着,见曹晓天的杯子空了,便给他倒了满满一杯啤酒,然后又给自己续满了一杯。

曹操见状,忙举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说道:“二哥你这话说得对,所以呀,你甭回去卖什么西瓜了,能挣几个钱?咱哥们儿接着一起干,你当大哥,我还当我的军师。”

“我不成啦,腿坏了,没用啦。而且,我说了退出江湖,那就一定要退出江湖,说话得算话啊!”驴屎肠说着,将满满一杯酒干了下去,“我要跟你说的,是另外一件事儿。昨天晚上,我跟小辉聊了大半夜,恐怕呀,你们之间是有点儿误会,他也不是埋怨老大,他其实是怕小庄找他的麻烦。现在小庄已经不在了,他还怕什么?所以呢,我还是劝你一句,跟小辉搞好团结,自个儿兄弟,就不要互相斗了。”

曹晓天一边给驴屎肠满酒,一边说道:“我从来也不想跟他斗啊,可他能听我的吗?”

“听,当然听啊,昨晚他也跟我保证了,一定服从你的领导。另外呢,你也不要怀疑他,今天你也看到了,他对史扬下手可不轻吧,就算他们之间过去有点儿交情,这下子,恐怕也得成仇人了。说到这个史扬了,这小子不简单啊,有勇有谋啊,既然咱们已经跟他把梁子结下了,那就干脆做了他吧,不管他跟老大的死有没有关系,都得除掉他,否则,将来是你的大敌啊!”

“那今天下午干吗还放了他?”

“我得让他去找没眼狼和红牛啊。我也了琢磨一下,就凭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杀得了老大!如果史扬不是他们的后台,那谁是?不把这件事搞清楚,我心里能踏实吗?”曹晓天皱了皱眉头,“是啊,如果真的不是史扬,那会是谁呢?”两个人沉默着,喝了一会儿,驴屎肠说道:“肯定不会是大雷,你觉着,会不会是杨卵大?”

“他?现在生意做那么大,早就跟咱们不是一个等级了,而且,他也早不在道上混了,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曹晓天摇了摇头。

“可我听说,他的生意,被老大抢去不少,为这个,你们不还打过几仗吗?”

曹晓天笑了笑,“那也是一两年前的事儿了,他要害老大,干吗这个时间动手,我想不明白”。 

“那史扬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杀老大呢?”驴屎肠反问了一句。

 “所以啊,找到没眼狼和红牛是关键,找到他们,所有问题就都解决了。” 

“那就把兄弟们都发动起来,挖地三尺地找,我就不信,他们还能躲到天涯海角去?”说罢,两人又一碰杯,喝了起来。渐渐地,一箱啤酒都变成了空瓶子,在桌上地上码了一大片。夜色也更深了,大排档的食客越来越少,驴屎肠开始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就在这时,几个染着头发,胳膊上文着彩色图案,身着紧身背心的年轻后生,嘻嘻哈哈地来到大排档,在他们旁边一坐下来,就冲着老板大呼小叫地点这点那。

曹晓天和驴屎肠听着,扭头看了他们一眼,见那帮人一副虚张声势的样子,不禁鼻子里哼了一声。哪知道,他们的这一表情,刚好被对方一个头发染成了黄色、左耳戴着耳环的后生看到了,大声冲他们嚷道:“你们看什么看,找死啊!”

驴屎肠一听,顿时便怒了,眼睛一瞪,“怎么,小子,够横的啊,哪条道儿上的,敢在你爷爷这儿撒野!”

曹晓天赶忙劝他:“二哥,算啦,都是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孩子,犯不上跟他们一般见识,咱接着喝咱的。”

“呀嗬,脾气够大呀,老子是哪条道儿上的用不着你管,可我就打算在你这儿撒点野啦,怎么着,不服是吗?”黄毛说罢,霍地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跟他一起来的后生们也都起了身,一起虎视眈眈地盯着驴屎肠。

驴屎肠哪能在这种情况下服软,便也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曹晓天见状,赶紧起身将他扶住,说道:“二哥,算啦,算啦,就咱俩人,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要不咱们赶紧走吧。”

驴屎肠却挣扎着不让他扶,“曹操,有我在,你怕什么怕!”

就在这时,黄毛却哈哈大笑起来,“我原来以为是什么老炮儿呢,闹了半天是个拐子,算啦算啦,兄弟们,咱们不跟拐子一般见识,放他一马吧,哈哈哈哈!”

他这话一出口,曹晓天便再也拦不住驴屎肠了,他将曹晓天往旁边一推,眼珠子似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一般,指着那帮后生喝道:“放我一马,我倒要看看,今天到底是谁放谁一马!那个黄毛,你给老子过来,看老子怎么教你做人!”

曹晓天一看,这架是非要打起来不可了,便赶紧拿出手机,打算叫人过来。而这时,那几个后生已经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随手操起凳子、酒瓶便没头没脸地向他们砸来。驴屎肠虽然声威不减当年,但毕竟已久不在江湖厮混,再加上喝多了酒,没一会儿便被打倒在地,不久之后,连喘息的声音都弱得听不清了。而对于曹晓天来说,打架向来不是他的专长,搬救兵的电话还没打出去,人已经满脸是血地倒了下去。

十多分钟后,当 110警车鸣叫着呼啸而来时,那群打人的后生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眼看着时针就奔着十点钟去了,史扬终于回来了。

他一进家门,便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只见他一张大脸,一半瘀青,一半血痕,嘴角肿着还粘着胶布;裸露在外的两条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有几处还缠着纱布;进门往客厅里走的时候,就跟腿残了似的,一扭一拐地挪着两只脚,见到沙发就像在沙漠里见到了水似的,直往上扑,活脱脱一个吃了败仗的逃兵模样。

见此情景,他的父亲自然是一脸的慌张,连忙又是看,又是摸,又是问,又是团团转,一副焦急万分,却又不知所措的样子。而韩飞和沈刚更是一脸的愕然,万万没想到等了半天,等来的竟然是这样戏剧性的场景。就见史扬在沙发上趴着,嘴里说道:“老爷子,没事儿,这又不是头一回,您给我弄点儿水来吧。”说着,他忽然转头看了看韩飞和沈刚,问自己的父亲,“老爷子,咱家来客人啦?”

老人一拍脑门,“哎哟,都怪你,这么一副熊样子回来,我忘了跟你说了,这两位是公安局的民警,有事儿要问你。”

史扬“啊”了一声,赶紧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警察,你们找我干什么?”

韩飞冲他一乐,“你先别管我们找你干啥,你先说说,这一身的伤是怎么回事,跟谁打架了?”

史扬也想笑一笑,但嘴巴刚一咧,便“哎哟 ”叫了一声疼,只好摇了摇头,“没事儿,喝多了呗,没啥事儿。你们找我干啥?”

“喝多了?被打得不轻啊,你就不想跟我们说一说,我们好去把打你的人找出来,打成这样,可是够拘留的了啊。”

“没事儿,现在警力这么紧张,那么多大案子还管不过来,我这点儿小事儿就不麻烦你们人民警察了。”

韩飞一听,“呦,你还有这觉悟,知道我们警力紧张?呵呵,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挺乐观。那我就不跟你废话了,听说没眼狼经常跟你在一起。”

“啊?没眼狼?”史扬眼珠转了转,“是啊,他是跟着我混的。”

 “那他人呢?” “你们也找他?”史扬惊诧地看了看韩飞,“我听说昨天有两个警察为了找他,专门去了大李村,不会就是你们俩吧?”

这回轮到韩飞吃惊了,“你消息够灵通的啊,听谁说的?”

 “唉!”史扬叹了口气,“我也在找他啊,这小子可把我害苦啦,他真犯事儿啦?”

韩飞一听,这话里有话啊,便问道:“他怎么害你啦,是不是……你这身伤,跟他有关?”

史扬看看韩飞,低下脑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唉,算啦,已然是这样了,反正这次我也是在劫难逃了,就跟你们说实话吧。”

“在劫难逃?”韩飞眼睛一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史扬手扶着沙发把手,站了起来,“说来话长啊,走,去我屋吧,别影响我爸看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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