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期手记:谈生死,换个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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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圈一片朝气蓬勃,无论是发广告还是心灵鸡汤,看起来都很有活力,这两个月来沮丧的时间比较多,感觉我被踩在地上摩擦。先是丫妈耐药病情进展,肝衰竭还在抢救奶奶去世了,我回不去见最后一面, 紧接着丫妈的父母卷走了家里的衣服鞋等物品跑路了,随之持续全脑放疗引起水肿,卧床不起,疼痛难忍....

死亡太近了,我听得到他的喘息声。在他的恐吓下,我不得不保持清醒。好多人以一种上帝视角在和你说:心态要好啊!乐观一点啥病都能好。对于一个癌症晚期患者,怎么才算心态好呢?难道心态好,癌症就不搭理她了么?难道每天开心,就能不痛了吗?还是开心可以杀死癌细胞?!

有人则告诉我要相信奇迹。假如我相信了,而奇迹又没发生,我是不是会崩溃?毕竟每天都有那么多癌症病人离开这个世界,你说他们没有相信过奇迹吗?

以上只说事实,无恶意。

我几乎每天都在看意外事故离世的人,借此来安慰自己也安慰丫妈,也许癌症算幸运,至少还是活着的。可看到头疼难忍断续呻吟的时候,我怀疑或活着是否比意外更值得。

我很喜欢看登顶的故事,了解过准备几年甚至几十年为了登顶而献身的人,也许有人会说不好好活着为什么要去送死,你说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三年来,在治疗的过程中,起起伏伏。有时候觉得很有信心,毕竟活了几十年的癌症病人到处都是,而且,乳腺癌给人的印象并不凶险,大家一听说乳腺癌都觉得,这个不严重不严重,治愈率非常高等等。治愈率对病人个体没有任何意义,中奖了即100%,没中奖就会0% ,不会按治愈率平均分配病情。

去年4月20日,那是第一次复发转移住院,猛然惊醒: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安然度过危机,无助得辗转在各个医院寻求治疗,在异样的目光下一天一天的坚持下来,离死亡是那样的接近,是那么可怕,那么丑恶,那么令人深恶痛绝。

本以为,经历过死亡边沿的考验能够苟且的维持一段时间,可偏偏今年春节刚过,2月25日住院第二次转移就来了,连个喘气的机会都没有,这几年几乎没有远离过医院。从前年到去年~到今年!

看过很多很多的案例和故事,挺反感听一些为了安抚病人而瞎编的故事,他们喜欢忽略科学性夸大乐观与悲观的用药效果,实际上不管你是哭着吃完药还是笑着吃完药,效果都是一样的,只是看起来感受不同而已。

前几天,同楼层进行了好几次抢救,其中一个就在隔壁屋,看到她躺在床上,气息渐渐微弱,完全被死亡把持和控制,围绕她的还有医生和护士,然而死亡,依然冰凉和空虚,没有丝毫温暖,明目张胆的带走了她。

我不是信徒,死亡对于我没有慰藉没有救赎。

我不知道有没有来世,但我希望有灵魂,因为有些人应该活更久。

我不知道有没有天堂,但我希望有地狱,因为有些人应该下地狱。

尽管如此,也不能让死亡变得可爱或者温暖,也不能减少恐惧和愤怒。从来没有一个故事告诉过我,死亡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去年发过一次澳洲的绝症者采访,有个受访者说:我不怕死,但我怕痛。癌症晚期,疼痛对病人的折磨过程是漫长而充满绝望的,这大概是癌症为什么比其他病更让人害怕的原因。

//--绝症患者视角:谈生活与死亡

在健康人眼里,死亡离我们很远,仿佛都不会发生,所以生活充满意义和希望,日子也会轻松而快乐。而癌晚期的病人是一群慢慢靠近死亡的人,生也被死亡拽在手里。

哲人说,如果不能面对死,说明他从来没有真正活过。如果真的要较真,那我宁愿一辈子都没有真正活过,我特么干嘛要经历这么多死亡。。。

换了好几种说辞也无法美化死亡这件事,上个月奶奶走了,当时丫妈肝衰竭在抢救,我也来不及回去看最后一眼。对于奶奶的离去,遗憾是必然的,但接受了死亡,好像阴影下的生活变得容易一些,或者说麻木了一些。

我在群里问朋友们,有没有想过死亡这个问题,发现大家其实多多少少都想过,只是不轻易的发声。假如真的进入了倒计时,我会希望能在止痛剂的帮助下自然地离开,而不是被绑在呼吸机上留下一个痛苦而没有灵魂的躯体。

我们经常混迹在多个病友群里,我经常能听到家属拍着胸口说:我一定给她最好的治疗。最好的治疗是什么?是最豪华套餐的药物治疗?还是过度治疗?我不知道~

请大家多多关注和支持临终关怀,请多多的关注癌症患者的生活质量,让晚期病人有尊严地面对死亡,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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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记,述人间二三事。

//重启放疗,向死而生

//全脑放疗(WRBT)|R2T3

文章已于2019-04-28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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