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故事5】豌豆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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豌豆城堡

在蚁族词典里,“鲁卡”的意思是“上天指定的魔法师”。

豌豆骑士鲁卡被祭祀官和卫兵护送到封地,接受骑士的入门教育。

骑士有六门功课:骑术,射击,侦探,诗歌,还有音乐和魔法。

豌豆骑士给封地改了个名字,叫作“豌豆城堡”。

现在的豌豆城堡,有六千棵大树,六百个山坡,六十个卫兵,六十户人类居民,还有一个名叫鲁卡的豌豆骑士。豌豆骑士住在上一代高地骑士遗留的古堡里,并在教育大臣和几位祭祀的指导下刻苦学习。

他每天学习的时间是十六个小时。

教育大臣的骑士养成计划非常成功。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训练团队让豌豆骑士学会了六十种语言,可以和至少三十种植物、三十种动物自由地交流。

他们让豌豆骑士射出十二万枝箭,使他的目光和鹰一样准确。豌豆骑士的侦探课是在僵尸作案的现场完成。他要在六十个作案现场判断出哪些信息是僵尸留下的,哪些信息是受害人用死亡的语言说出的。

他还在教育大臣的辅导下写出一百首诗歌,学会七种乐器,学唱六十首蚂蚁族的民谣。“照这样发展下去,全世界的天才都要汇集在他的身上。实在是个了不起的孩子。啊。错了错了,实在是个了不起的骑士。我们已经把自己会的东西都教给他了。剩下的,就让他在大自然中学习吧。”三个月后,教育大臣在呈交教育报告的时候,不吝赞美之词,竭尽所能地夸耀着他的培养对象。

国王说:“他在魔法方面的兴趣怎么样?现在能不能开始魔法师的学习?”教育大臣回答道:“国王陛下,豌豆骑士还是个孩子呢。他现在对学习这么入迷,是因为他有远远超过一般人的好奇心,而不是想要拥有魔法师的力量。该怎么说呢?我觉得他不像是一个骑士,也不像是一个魔法师,而更像是一个图书馆,对,一个保管国家图书馆的学士。您瞧瞧,他现在可是全世界最博学的骑士了。”

国王惊叹道:“我的天啊,他的小脑瓜会不会头疼?”

教育大臣微笑道:“陛下,不用担心。我们的快乐天使很快就要成为真正的魔法骑士啦!这只是一个时间早晚的问题。”

祭司们说:“他现在对那座图书馆的兴趣超过了魔法。”

“他不是在读书,就是在玩耍。”

“如果他不是在读书,那一定就是在玩耍。”

从蚁族的王宫向西看,隐隐露出豌豆城堡的一角。

城堡掩映在浓厚的绿色中。走到那里,需要穿越一片开阔地,渡过三条山间的溪流。路上有黄叶遍地的沟壑,有百鸟鸣唱的树林。

豌豆城堡,一个飞碟状的古堡,一半是青灰色石头,一半是黑土和绿植。山顶的温泉在高地倾泻而出,形成几条瀑布和林荫下的暗河。河畔有奇花异草星罗棋布,林间有知更鸟和红爪子的鹦鹉飞来飞去。豌豆城堡远离燕郊镇和全世界的喧嚣与拥挤。它多半像是上帝嘴角的一个微笑,或众神遗忘在人间的花园。漫步于豌豆城堡,就像是走在宇宙的心跳里。每一个生命,每一个角落,都在诉说着梦中才有的景象。这里是众生舞蹈的天堂。这里是一切奇迹和人间喜剧的开篇。

这里涌动着生命深处的音乐。

更重要的是,这里有豌豆骑士和每一个居民发自内心的笑声。

孩子们,当你感觉到困难的时候,不妨多笑一笑。

就像一位巫师派哲学家说过的那样:笑的时候,你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人,应当笑着。只有在笑的时候,你才能成为你自己。快乐和微笑,是战胜一切冷漠的最好武器。笑吧,亲爱的朋友,只要你能开心、快乐地笑一笑,压在肩上的世界就会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笑声,是来自于远方的清风和流水,帮你荡除无穷苦闷和滞留于心的杂质。

豌豆城堡的笑声,回荡在长满苔藓的石头台阶上,洒在芳香四溢的小路上。池塘里的鱼吐着泡泡,那泡泡就是一个圆圆的微笑。金莲花和红色火烈鸟,黑背壳的老龟和洁白的鹅卵石,都在青翠的湖边愉快生活。金色的微笑,红色的微笑,橘黄的微笑,洁白的微笑。豌豆骑士,伙伴们怕你孤独,特意安排了如此之多的节目。用飞鸟的语言,用白莲花和红月亮的语言,用山水花木的语言,用轻轻旋转的梦幻一般的诉说,环绕着你那小小的孤单。大自然,这万物之母的呵护是无微不至的。低声地,温柔地,不知不觉地,让你沉浸在美好的时光里。

来到封地的最初几个月,豌豆骑士长到十公分那么高。他的身材像是一个圆筒状的茶杯。有茶杯那么高,也有茶杯那么健壮。然后,再怎么吃也不见长了。豌豆骑士倒是想得开。他牵着自己的坐骑,在豌豆城堡到处转悠,看见什么都觉得好奇,都要停下来研究一番。久而久之,他的嗜好影响到来福了。

豌豆骑士的坐骑便是那只脾气诡谲的黑猫,名叫“来福”。来福有五十公分那么高。在他面前,豌豆骑士看起来就跟玩具小人差不多。来福很强壮。来福跑得很快,而且善于爬坡、爬树,还是一个游泳健将。除了不会耕地,来福可以完成马匹能干的一切工作。这种大型的猫是蚁族骑士的传统坐骑。黑猫来福的祖先生活在陡峭的悬崖,以麻雀、田鼠、各种坚果和甜菜根为食。这些被蚁族驯化的山猫体形高大,行动敏捷,是蚁族骑士战胜僵尸的好助手。

魔法师们总是说:“你永远不知道一只猫在想些什么?”要是想知道的话,你可以问一问来福。“呃,我想让那把扫帚跳一段踢踏舞!”

来福说的扫帚,住在豌豆城堡山脚下的王大爷家。说走就走。豌豆骑士和来福马上到了王大爷门外,隔着门缝,看见那把一人多高的扫帚安静地站在犄角处。豌豆骑士捡起一个小石子儿,爬到墙头上,远远地掷出去,打在扫帚的腰间。那扫帚马上蹦起来,在院子里翻跟头,跳起了踢踏舞,搞得院子里尘土漫天。王大爷听见动静走出来,吼叫道:“豌豆骑士,又是你来捣乱了,对不对?”王大爷捏了捏扫帚的长脖子,不让它发疯,然后打开院门去追豌豆骑士。

经过豆豆家的四合院,豆豆跑出来问:“王大爷,你在做什么?”

王大爷说:“我在追豌豆骑士呢。”

经过皮皮家的红围墙,皮皮跑出来问:“王大爷,你在做什么?”

王大爷说:“我在追豌豆骑士呢。”

一只兔子看见了骑士,问道:“豌豆骑士,你在跑什么呢?”

骑士说:“我在逃跑。”兔子便也慌慌张张地跑起来。

一群野猪看见了骑士,问道:“豌豆骑士,你在跑什么呢?”

骑士说:“我在逃跑。”野猪便也不假思索地跟着跑起来。

整个城堡的生命都知道,他们会追得很久,也会跑得很久。

每逢豌豆骑士狂奔的时候,豌豆城堡都有一场这样的长途赛跑。这就像上天安排的追逐游戏。每天,每天,都有这样的场景。前方在精力无穷地逃跑,后边在毫不松懈地追。这是大自然里最好玩的游戏,就好像一只猫乐此不疲地追逐着它自己的尾巴一样。每年,每年,都有风在山林上方傻乎乎地追,都有阳光在地面傻乎乎地跑。每一天,每一秒,树木追逐着阳光,直到叶子枯黄、脱落。阳光追逐着时间,直到那年少轻狂的一切慢慢老去。时间追逐着灵魂,直到你身心疲倦、倒卧在自然的怀抱。一路追逐,风景无限,这大约就是生命里最深的趣味。没有人可以躲开,没有人可以取胜,没有人能够放弃,没有人能够停下。豌豆骑士,你在你梦想的城堡里玩耍,也在他人的城堡里摇曳。

追的人在追,追呀,追呀。

跑的人在跑,跑呀,跑呀。

豌豆骑士和他的城堡随时都在变化,这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仅仅因为一次感冒,城堡就会打喷嚏,下雨,打摆子,地面的鹅卵石随风乱跑,房屋随着风雨的节拍轻轻抖动。白天它的湖水是白色,夜间它的湖水是天蓝色。当人们在田间劳作时,阳光把远山的影子投放到田埂上,画出一个大大的条棒。一阵凉风吹来,又会把山的影子拖到深深的沟壑里,和那些黄色的小花、蓝色的小花堆挤在一起。当母牛、奶牛和耕牛一齐鸣叫,那些来自他乡的商贩就会开着汽车、蹬着三轮来到城堡,在这里贩卖皮革厂的皮鞋、制衣厂的西服和刚刚加工出来的蔬菜能量棒。如果有僵尸在夜间来到草坪,还会把房前屋后的丝瓜、葵花和挂在墙上的大蒜劫掠一空。僵尸们坐在农家的烟囱上观赏月亮,屋顶的瓦片就要不停跳舞。人们把蚂蚁王国各位骑士的肖像画贴在洗手池上,贴在烟囱和草坪的入口,以此吓唬那些前来盗窃的僵尸。有时你看到一个僵尸像被踢到屁股一样唧唧叫着钻出篱笆,夺路而逃,那一定是因为它被画像上的豌豆机枪和玉米炮弹吓坏了。

豌豆骑士做梦的时候,时常梦见城堡中的一切,它们跟书里记载的故事混淆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梦幻,也分不清哪里是自己,哪里是别人。

白天里,他觉得那些书本太重了,而在晚上就变得很轻很轻,像羽毛一样驮着他到处漂浮。书的羽毛一定长在你翻阅的某一个页码上,只是人们从不注意那些微小而隐秘的标记。豌豆骑士凭借着书的羽毛周游世界。在沙漠中,在海洋里,在崇山峻岭的最高处,骑士凭着一根羽毛而浮游。

沙漠中有长着绿眼睛的圆球状仙人掌僵尸,在和一群小矮人打仗。路过那里的骆驼张开大嘴,用长满倒刺的舌头把仙人掌卷起来,送到嘴边,咔哧咔哧吞下肚。小矮人家族在沙漠里建造房屋,种下芨芨草,吃掉干巴巴的午餐。

海底有跳着海草舞的蛇怪,正被假扮成美人鱼的无数马尾藻包围起来。它们一起唱着“嗨哟嗨哟”,一起唱着“哇哈哇哈”,结果引来了那些戴着潜望镜的蛙人僵尸和穿着龙虾外套的虾皮僵尸。僵尸们毫不客气地吃掉蛇怪和马尾藻,毁坏了它们昔日定居的珊瑚礁。然而,珊瑚礁的碎片总是会自动拼成一个透明杯子,珊瑚材质的杯子。杯子里慢慢长出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还有黑色鸟窝。

当窝巢里的鸟出门旅游的时候,身躯就会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鸟的嘴巴在阳光下发出金属的反光,钢筋铁骨的嘴巴里叼着一个托盘秤。它大概是把那杆秤当作自己的孩子,飞到哪里都会随身携带。托盘的左边盘腿坐着绿色风衣和黑色假发的豌豆骑士,右边躺着一条金枪鱼。当大鸟飞出海面的时候,金枪鱼就会跃出托盘,返回大海,去寻找那些急切召唤的同伴。只要金枪鱼逃之夭夭,金枪鱼躺着的地方一定是被一只大山猫占据着。山猫来福。来福长得像一头大牯牛一样,瞪着铜铃般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看着眼前飞驰而过的海洋、云彩和山岭。

在豌豆城堡,有一种穴居的虫子,名叫“蝃蝀”。城堡中的住户告诉豌豆骑士,这虫子小时候住在泥洞里,下雨天立刻爬出地面,到树上活动。它们能变作彩虹。晚间的时候,豌豆骑士从来没有梦见蝃蝀变成彩虹,而是梦见蝃蝀成了到处爬行的蜗牛。骑士把它称作“夜牛”,因为它只在夜间出现。夜牛通体是黑的。它夜间变得力大无比,灵敏而快捷,跟白天里迟缓的形象截然相反。夜牛出来是要干活的。它们在田野上翻耕土地,还喜欢拉车。城堡中没有哪户人家的车子能保持固定位置。夜牛会把它们遇到的每一辆车子推到一百五十米之外的地方,藏到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干草堆里。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本能。自行车,学步车,架子车,家用轿车,乃至于载货卡车、三轮车、电动三轮车、手推车、翻斗货车。夜牛对车辆非常着迷,就好比海豚顶木板、屎壳郎推粪球一样,一切看起来像车辆的东西都是它们奋力驱逐的对象。

豌豆城堡每一户人家的围墙建得高高的,院门修得结结实实,防止僵尸们翻墙而入。大部分僵尸是一些胸口凹陷的瘦鬼,长着金鱼般鼓突的眼睛、梨花小酒窝和黄瓜条一样顶顶纤细的体型,像碎嘴子娘们一样叨叨着:“脑子,脑子,我要吃点脑子啦。”在豌豆城堡,沟畔的雉鸡和院门外的居民都已经见惯了僵尸们瞎子一般慢吞吞走路的姿势。

每当僵尸王国的游兵散勇来打秋风、寻找可吃的脑子时,那些披拂着红色羽毛、像外国传教士一样频频点头的雉鸡,就会跳上城墙的大钟,发出一连串警报。僵尸的头颅被豌豆打中,被西瓜和土豆打中,被喷着毒烟的蘑菇所包围,就会化作一团烂泥,或者碎裂成黑色僵尸片。僵尸碎片和蒜味薯片一样,有一股特殊的烤大蒜气味儿。碎裂的僵尸片被风吹走,就变成养草种花的僵尸粉。

排列阵型的时候,僵尸首领喜欢用喇叭指挥队伍。

不用说,他们的喇叭也是喇叭状的。两长一短是“开饭了”。两短一长是“出发了”。一长一短是“前进”,一短一长是“后退”。僵尸们觉得:喇叭的声音足够大,而声音大的人是可以征服世界的。

殊不知,他们在吹喇叭的时候,恰恰暴露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据说有一位僵尸首领——名叫“萝卜花将军”——他的左半边身体,就是吹喇叭、指挥作战的时候被一种叫作“美容院”的玉米炮弹削没了。萝卜花将军躺在椰树叶搭建的指挥所里,把拿着喇叭的右手放在心口,做了临终忏悔。他说:“我发誓,我们以后作战再也不吹喇叭了。请把我的遗言转告僵王博士。”蚂蚁王国的人都曾讥笑过那些僵尸首领,他们站在地图前沉思的样子着实是三分可怕,七分可笑。然而在萝卜花将军忏悔事件后,僵尸们迅速改变进攻策略,经常发动大规模的偷袭,不告而战,大家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在晴朗的天气里,豌豆骑士和山猫来福蹲在一户人家的鸡窝前,观察母鸡怎样孵化四个鸡蛋。母鸡睡了一觉,发现骑士还蹲在那里,就催他赶紧到一边凉快去。骑士揉了揉眼睛,说:“没事,你忙你的,我不会影响你工作。我就是想看看鸡蛋变小鸡的魔术。”母鸡很生气,用孕期的妇人们特有的鸡婆语说:“没礼貌,没礼貌!你写作文的时候希望别人一直盯着你吗?”

骑士说:“那我离得远一点,你搞你的创作,我看我的魔术。”

第二天,他们又来到鸡窝前,可是小鸡照旧躲在蛋壳里,纹丝不动。骑士让来福藏到篱笆墙外学黄鼠狼叫。母鸡吃惊地跑到大院门口观望。趁母鸡分神的工夫,骑士顺着墙边大槐树爬下去,把两只鸽子蛋放到鸡窝里。

母鸡回来后,觉得不太对劲:“怎么回事,我家又多出两个小可怜?你们咋还长了一脸雀斑呢?”随后,母鸡孵化出四个小鸡和两只鸽子。

没多久,母鸡家族的队列中又莫名其妙多出一只小鸭子。过了一阵,跟在母鸡后边屁颠屁颠跑着捉虫子的队伍再次扩大,甚至还有一头荷兰鼠和一只花斑兔。看到母鸡手足无措、一脸茫然的样子,豌豆骑士觉得特别可乐。

来福教会豌豆骑士各种玩法。

他们把抹了香油的面团挂在钩子上,伸到野鸭面前。野鸭毫无防备地吞下去,于是被钓到半空里。他们去拜访过山脚下的咖啡馆——“骑士之家”,把墙角的地板拆下来,藏到树洞里。他们把猫屎丢到邻桌的客人杯子里,让喝下猫屎咖啡的外地旅客腹泻不止。客人上卫生间的时候,踩到拆空的地板,又把脚崴了。

来福潜入羊圈,一个劲地学狼叫,把山羊驱赶到外面的沟渠里。豌豆骑士假扮猎人,埋伏在沟渠上的桥洞里,用竹子做的弓箭射猎。主人牵着受伤的山羊去告状,让蚂蚁王国的非常贵国王哭笑不得。

“他还是个孩子,请包涵下。”

“可是您对豌豆骑士太溺爱了。”

私底下,大家议论纷纷。

“豌豆骑士在干什么呢?”

“豌豆骑士啊,他在研究烟囱呢。”

“那孩子想拆了你家烟囱,看一看烟囱里有没有金鱼。”

“他不是豌豆城堡的骑士吗?”

“他要是能保护城堡,你家的烟囱就能养金鱼了。”

“真不知道,国王养了这么个废物点心做什么?”

“大概是为了指导我们怎样在烟囱里做出烟熏鱼头。”

某一天,大家终于被骑士的恶作剧气坏了,于是决定把他抓起来。豌豆骑士和山猫来福只得逃亡。他们翻过一片红薯地,跳过几条浅水沟。又爬上一个小山坡,钻出了一个柿子林,逃到柿子林外的牧场。

山羊、绵羊和牛儿在牧场悠闲地吃草。骑士和来福躲在奶牛的身后,悄悄转移到一栋小木屋的拐角,终于甩掉穷追不舍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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