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蜜蜂学习民主

本文主要内容来自于《蜜蜂的民主》。

蜜蜂是一种社会型动物，蜜蜂分群时需要寻找新巢穴。它们是怎么决定去哪里呢？是不是也像人类一样开会举手表决呢？有人对此产生了兴趣。

第一位对蜜蜂研究做出突出贡献的，是一位叫林道尔的德国人。他曾经是一名纳粹军队里的士兵。他在二战的战场上受伤后回家养伤。一次偶然的机会里他听到一个蜜蜂的课程。作为一个普通士兵，他对德国纳粹那种压制人性的做法是有反思的，他当时就想，蜜蜂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有没有可能通过对蜜蜂世界的研究，揭示一个“人性的新世界”呢？

于是二战结束后，林道尔就成了一名生物学家。

1951年，林道尔遇到一件奇怪的事情，他在野外采集到一只奇怪的蜜蜂，这是一只工蜂，但它身上一点花粉都没有，反而全是灰尘。要知道，为了在有限的花期时间采购足够的食物，每只蜜蜂都必须抓紧时间采蜜。这只蜜蜂是怎么回事呢？后来，林道尔就发现，这种脏蜜蜂还不是一只两只，有很多蜜蜂出门的任务就是钻到各种犄角旮旯，什么树洞啊，什么建筑物缝隙里啊，钻完之后也不干什么，就飞走了。

林道尔提出一个大胆的猜想，这些蜜蜂很可能是蜜蜂搬家前，派出的侦查蜂。

蜜蜂搬家，可不像我们人类一样是件愉快的事情。蜂巢中接近1/3的蜜蜂会被赶出来。其中也包括原来的蜂后， 可以说蜂后是被自己的子女赶出来的。这些被赶出来的蜜蜂，必须尽快的找到新的驻巢地点。由于蜂蜜的特殊性——它是自然界含糖量最高的物质之一，许多动物都对蜂蜜垂涎三尺。所以蜂巢的选择是有一定要求的。好的蜂巢要满足以下7条。

第一，首先它得是一个洞。第二，开口直径在15厘米左右，这样既方便进出，又够隐蔽。第三，内部容积在40升左右，大概是我们平时饮水机用的两个桶装水那么大。第四，开口朝南，便于采光。第五，高度在5到6米左右。第六，干燥。第七，背风。

蜂群分家时首先集中在一个枝头。然后，会有大约3~%6%的蜜蜂作为侦查蜂，去寻找新巢穴的位置。以一般的蜂群数量1.5万只为例，侦查蜂的数量约为500只。这500只蜜蜂不仅要寻找新的蜂巢，还要负责评判这些空巢。而其他1万多只的蜜蜂就是你说去哪我们就去哪。

蜜蜂的这种投票方式就叫做代议民主制。由一部分精英代替所有的人进行投票。它的好处是：第一，由于人少，决策速度快。第二，由于都是精英，决策更加清醒。

但是这500只蜜蜂是怎样进行投票的？由于技术原因，1950年林道尔没有发现。 他的研究笔记充分体现了德国人的治学严谨。

“因为我的研究精度不够，这500只蜜蜂的具体表决过程，我没弄清楚。希望在日后技术成熟后，能有人把实验的精度提高，把内部决策的规则梳理明白，那这个研究才算完结。”

这项研究的接力棒传到了一位叫托马斯·西利的美国生物学家手里。他也正是《蜜蜂的民主》这本书的作者。

为了便于研究，托马斯找了一个荒岛。岛上没有蜜蜂，这他的蜜蜂实验可信度很高。他为蜜蜂做了很多人工巢穴。有的好一些，有的差一些，看看这些侦察蜂的反应。利用现代的技术，把这些侦察蜂进行编号。经历了22年的研究，1996年托马斯终于发现了蜜蜂选择巢穴的方法。

首先，这500只侦查蜂并不是同一天都出发，比如第1天只出发100只。这些侦察蜂只要遇到可作为蜂巢的地方，就立刻反回。回到巢穴后，这些侦察蜂就开始跳舞。传递的信息有两个，一个巢穴的位置，另一个是对巢穴的满意度。假如有ABC三个巢穴。这100只侦察蜂就会分别给三个巢穴打分。这舞跳给谁看呢？就是那另外400只侦察蜂。

第二天，从剩下400只没飞的侦查蜂里，再起飞100只。怎么飞？大部分飞向那个被强烈推荐的巢穴，因为它好嘛。也有一部分会飞向剩下两个被一般推荐的巢穴。同时，还会留下一小部分，去继续探索新地址。

第二天傍晚，这100只再飞回来，给剩下的300只跳舞。这个时候，比例就不是那么平均的了。好巢穴的优势露出来了，比例可能变成50-30-20。托马斯教授发现，基本上这个时候排名第一名的巢穴，也是未来会胜出的那一个。第二天结束，这100只蜜蜂又退出游戏。

第三天，再起飞100只，绝大部分飞向前两天的最受推崇的巢穴，同时分流一些给那两个。第三天投票的结果，可能就是80-10-10。

第四天，再起飞100只，有可能，这次表决就出结果了。比如这次飞回来，结果是100-0-0，那就直接做出决定。

蜜蜂的这种投票方式很有趣，一人一票而且只能投给一个巢穴。优点如下：

第一，多次表决降低个体偏见。这是一次典型的多次表决，而多次表决可以把每只蜜蜂的个体偏见降到最低。

第二，确保真金不会被埋没。这种投票方式，能让上一轮的表决结果，潜在地叠加到下一轮表决里。回合越多，优秀的候选人会通过渐渐凸显出来。虽然最后一轮起决定性作用，但前面的所有票都不白投。这是一个能淘出真金的投票制度。

第三，这是一种特别有节制的民主表决方式。不管前面的争论多激烈，最后一投定乾坤，大家不翻旧账。

这点其实抓住了民主的本质，民主的本质不是说服所有人，而是导出一个当时的最优解。大家要在真理和效率之间找到一个合适的度。这非常符合我们前面说的，蜜蜂是一个很有紧迫感的生物，冬天快来了，大家磨叽不起。

总结。看这篇文章最大感受就是文中所说的民主的本质——要在真理和效率之间找到一个当前的最优解。我们常说的民主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代议制，另一种就是普选制。古希腊就是普选制的发明者。但是握有选票的普通公民真的有这个智慧吗？智者苏格拉底不就是被这些人投票制死的吗？相比之下，我们现代各国采用的代议制就优越一些。让更专业更有智慧的人去投票。在效率和公平之间，找到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