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里，找找自己》

伊川王利珍坚持原创分享第312天

半夜，坐在车窗边。窗外不知名的青灰色草木悠悠后退，又有不知名的一切逼近眼前。列车的前行，不自由的带我想到一个很哲学的命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明月粘在车顶，一刻不离。如水月色迷离夜的田野。看不清那广袤的土地里生长的是些什么，听不到田野里都有哪些虫子的鸣叫。但分明心有知道。此刻，窗外看似沉默的田野，是有生机和生命的躁动，包括庄稼树木和各色虫子，都在努力活出最美好的自己。都为自己的生命尽着全力。

此刻，如水月色，和童年黎明的早晨颇有几分相像。有那么多数不清的早起，是为了躲避中午炙热的太阳。夏日，野草疯长的时日里。几乎天天要和赖以为生的庄稼呆在一起，为的是解决全家肚子的问题。

如水月色。多么美妙的比喻，却很少时间在我的生命里感知她的美好。

小时候，家乡紧缺的水资源，使我对水没有更多的水般温柔的记忆。直到现在，看到稍大面积的水都要恐惧极了，我在想，也许就来自于童年里水对生活的碾压。

万安山脚下，往沟里下行一里路才能看到的那口井，滋养了全村人和牲畜的生命。担水出深沟，是每个家庭，每个早晨，每年每月每日的功课。一担水是不够的，一天一家的饮水至少需要往返至少两次，占用一个早晨。弯曲的脊背，一溜一溜负重的身影，十几岁都要承担挑水任务的未成年孩子勒红的肩膀和双手。现在想来，生命的坚韧就藏在那担起水就不能停，一直上到沟顶，因为没有一块平地可以停歇的山路里。

所谓的井，是一口直径五六米敞口的水坑。像张开的野兽的大口，使我每次走近就畏惧不已。生怕一不小心掉进去。因为妈妈有次掉进去被救起的经历，深深烙在记忆里。虽然妈妈不愿在我们面前提起，可儿女总是感知得到那份刺痛和难过。

童年的月光里，夜里有捉迷藏的嬉笑，有跳格子的欢悦，有扔沙包的疯狂……但慢慢长大的日子里，这些东西很难被记起，家里更多的生活故事占据记忆。

月光似水，哥哥们送货的车还未归来，月光里，妈妈焦急张望……

月光似水，农田里收割的庄稼还躺在几百米的深沟里等待运回……

月光似水，突然就乌云密布，平房上几百斤的粮食等待装袋收藏……

月光似水，窃贼黑黢黢的身影，妈妈惊恐的呼喊……

月光似水，哥哥生病，一家人眼神里无奈的对望……

月光似水里，生活不断展露的狰狞，使我小小年纪，学会了察言观色，体谅家人。

“多努力呀，多懂事呀，多么听话呀……”

我知道，这些左邻右舍之口的评价不是他们给的，是生活！

似水的月光，使我更能看到生活磨砺下爸爸妈妈长出老茧的双手、布满皱纹的脸庞、日益缓行的双脚，还有那不会轻易流泪的浑浊的双眼！

而此刻，泪水在我眼里的挣扎是多么的徒劳无益……

现在的我，也日渐明白，那么多的懂得和理解，那么多的宽容和接纳，那么多的只要你好，是原生家庭给的一份生命的礼物！

知道这一切，也就慢慢懂得自己：我是谁？我从哪里来？也在意识到，未来的日子里，我要到哪里去？

不讨好，不逢迎，自我照顾，活出自己，也是生命里对自己一份重要而美好的责任。

难得有这如水月色，难得有这几日的清静。夜色里，月光下，和自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