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从笔中出

至古流传一句“祸从口出”,今读黄先生的《笔祸史谈丛》才深刻的认识到“文字狱”并不是电视剧那般轻易,历史的悲剧也并非简单的天道轮回,“文字狱”的影响并不是几本古籍的失传,更是文化和思想的结扎器。

读了这部书,恨清之情由此发端。唐宋汉明虽有因文字获罪,大多是政治需要,而且寥寥无几,所涉范围也较少,而清雍正至乾隆,开展了历史最大规模的文字狱,各级走狗为了迎合皇帝,用猜字谜的方式拟定莫须有的罪名,多少无辜之人丢掉性命,多少人又因为私人恩怨被拉入漩涡。这不仅是文人的人生悲剧,也是中华文化史的悲剧。乾隆假借修书之名,在全国范围内收集“反清”书籍,多少中华民族的优秀作品被误伤,各类“御制”、“钦定”的刻本开启了控制汉民思想的罪恶之门,全国形成鸦雀无声的局面。而清的盛世,不过是庞然大物的运行惯性,不至于轰然倒塌而已。

有人会说,不只有清,秦焚书坑儒不也是类似的效果。不一样,我认为不一样。已经有考古研究说明,秦焚书坑儒实际焚的是炼丹的书籍,坑的是方士术士,并非儒生,后世之所以如此宣传,很可能是为了传播儒家文化而提出的殉道典型。即使此事为字面意识,嬴政也只开展过一次清扫行动,各学派的文化根基没有被破坏,到汉武时期才开始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说明即使焚书后文化的发展也没有受到阻碍。而清朝的文化消除运动,规模之大,手段之狠辣、诛杀之凶残超过历代。不仅针对政治事件、笑骂皇帝的被打为禁书,更有随意猜测、严刑拷打、攀比搜查成果就定性反书而送了卿卿性命。近半个世纪的神操作,无数珍贵书籍流失,甚至销毁的禁书目录都形成多部书籍。现在再看少量留传的禁书,不少人用生命保护的禁书,却实在没有什么“指责朝廷、指责皇帝”的地方。

鲁迅先生指出,清代政书如《东华录》、《雍正朱批谕旨》等,“将其中的关于驾驭汉人,批评文化,复用文艺之处,分别排比,辑成一书,我想,我们不但可以看见那策略的博大和恶辣,并且还能够明白我们怎样受异族主子的驯扰,以及遗留至今的奴性的由来罢。”几千年来,只有孔子的是非而没有我之是非,思想上受到阉割、丧失独立思考的习惯与能力才是文字狱更为深远的影响。

说“恨清”,并不是要表达满汉不和或者是“鞑子”不能统治,历史早已过去,只是怒其不争罢了。雍正自辩说贤能者可当统治我也是同意的,但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进行思想统治不免无耻了点。越是封禁,越让人好奇,越有有识之士去舍命保护,让我们在百年后的今天还能看到此许残本。治民如治水,严堵不如疏通。百花齐放的战国虽然也征伐不断,却给文化留下了难能可贵的宝贵遗产。现代人们说要追随传统文化,我想或许我们也需要一场文艺复兴,上下五千年的浩瀚历史,多是的是好的优秀文化,切切不要把眼光限在清朝,那些“特供”的读本,怕更是思想的禁锢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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