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零非零 第40章 秋波难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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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秋波难送

        柳玉已经随着声援团去了北京好些日子了,一直也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贾士强偶尔从电视里看到天安门广场上飘扬着的他们大学的旗帜,就立刻凑到跟前睁大眼睛努力地想找到柳玉的身影,虽然每次都是徒劳的,但心里还是有了一些安慰。

        贾士强想,柳玉肯定就在这个旗帜下忙碌着呢,只要旗帜在,柳玉就会在,等旗子回来了,柳玉也就会回来了。

        在等待柳玉归来的日子里,时间变得格外漫长,贾士强只能用读书来消磨时间,排解相思与惦念。

        此时被运动席卷的校园已失去往日象牙塔的宁静,变得一片喧嚣和杂乱,这种氛围使得贾士强颇感焦虑,而李友梅的书房成了难得的一块清净之所,也自然成了贾士强最喜欢去的地方。

        牛耕田消失了几个月突然回来了,很神秘地找到贾士强,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痴痴地笑。

        贾士强懒得去读他的笑意,说道:“你跑哪去了?才回来。走,咱哥俩儿一起去喝点?”

        牛耕田没挪地儿,突然拿出一条金项链给他看,吓了贾士强一跳,说道:“你小子抢劫去了?!这是哪来的?”

        牛耕田嘿嘿一笑,满脸的得意地说:“这是我赚钱,买的。”

        “你是贩毒还是走私军火去了?哪来的钱?”贾士强追问道。

        牛耕田卷起裤角,又卷起袖口,让贾士强看。贾士强这才注意到,牛耕田这次回来变得又黑又瘦,脸上的皱纹也深了很多,胳膊和腿上都有一块块的大片的斑痕,手掌更粗糙了,手指也粗大了不少。

        “这是怎么弄的?”

        “说来话长,等有空我慢慢给你讲。”牛耕田说:“我去内蒙古淘金了。”

          “啊?!”贾士强惊讶万分。

        原来,牛耕田的家乡有个习俗,男方向女方提亲时必须要给女方金项链做见面礼。耕田娘很早就对他说,你爸爸有病,咱家里穷,供你上大学也是亲戚朋友的钱东拼西凑的,妹妹已经不上学了,将来找个人家就嫁了,弟弟学习也不行,就在家做农活了,现在就指望着你快点大学毕业上班了来贴补家用呢,至于将来娶媳妇、过聘礼这些都得靠你自己置办了,娘是无能为力了。

        牛耕田自从暗恋上林小珠以后,天天琢磨怎么能给她买个见面礼,开始千方百计地省吃俭用,但效果甚微。

        他有个本家堂兄弟在黄金武警部队当兵,通信中说起来淘金能赚钱,牛耕田就求他帮着安排一下,如此借着闹学潮,学校不上课的空档期就去了,跟着淘金队去林区的大山里干活,几个月下来,吃了很多苦,受了不少罪,终于赚了条金项链跑了回来。

        当然,受过高等教育的牛耕田并不认为用这条金项链来下聘,便可以娶回林小珠,他只是想为他所爱恋的林小珠做点什么。如今,他这样做了,自己才觉得踏实,才觉爱得安心。

        贾士强真的有些心疼牛耕田了。

        古今多少痴情男女为了爱情而上演了无数悲欢离合的戏剧。为了爱情,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罪,都是心甘情愿的。只是,命运总是捉弄人,爱情更是愚弄人。痴情男往往遇到的多是薄情女,痴情女偏偏遇到的又多是负心汉。

        我们看多了小说戏剧中的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就以为世上的爱情也都应该是幸福美好的,每一个真诚的付出都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而事实并非如此,因为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爱你的人,你做什么他(她)都喜欢,都会感动的;不爱你的人,你再怎么去苦苦追求,掏心掏肺地做什么,他(她)都觉没有任何意义。

        贾士强心里这么想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有道是:实话伤人心。他不忍心对牛耕田说这些话,打破他的梦境。

        牛耕田天天摆弄着他用命换来的金项链,继续着他的暗恋工程,依然追随着林小珠的脚步远远地观望,依旧在写着他爱的信件和爱的诗歌。

        时间过得飞快,马上就要到了毕业的学期了,牛耕田还没有约过一次林小珠。贾士强实在是为牛耕田有点不值得,又一次劝说他快去见一下林小珠,把这一切说个清楚,把暗恋做个表白,能不能行,给个痛快。

        可牛耕田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态度坚决地说道:“爱的方式千百种,我只坚持自己的方式去爱;爱的路有千万条,我只走自己选定的这条!”

        爱情,本就是件宁缺勿滥的事,急不得,急不得。牛耕田在等待着他的水到渠成。

        但许多事情都是皇上不急,太监急。牛耕田这种“老牛拉破车”的缓慢等待态度,实在是让贾士强受不了了。

        他没征求任何人的意见,自己用一个晚上的时间,以牛耕田的名义给林小珠写了一封信,表白自己的暗恋与仰慕之情,希望在毕业前能有一个单独与其长谈的机会,约定周末晚饭后,在校园湖边亭的北角处见面。你付出了真心,不一定能感动对方,但至少可以感动自己啊,这或许就足够了。

        贾士强想,不管林小珠怎么想的,来与不来,我们只负责做我们应该做的,男女之间的事情是“一定要说破的”。

        贾士强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他也没告诉牛耕田,也没管牛耕田是怎么想的,他只是按照自己认为对的方式去做了。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天知道会有什么结果,管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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