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随霸王去

#军官X戏子#

#BL#

        住在隔壁的戏子死了。

        他穿上那身虞姬的戏服在院子里咿咿呀呀唱着我听不懂的唱词，雨打在门前的梨花树上，落英缤纷。瞥到是我，他愣了一下，眼里满是落寞。

        “木柜里昔日信笺都一一沉眠着，陈旧的诗集中夹着的栀子已褪去一身虚浮的花朵气味。仅剩下植物特有的辛香，牛皮纸张特有的纹路而今也被时间打磨得细腻，往日终究是往日。”我前几日来时，他坐在太阳底下细细读信。落款日期是十三年前，他说，“文采比不得你这个拿笔的，他只是个拿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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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笙歌，十多年前的花衫名角儿。战火纷飞日本兵横行的年代真去听戏的有几个，笙歌心里也是明白这个理的，在台上唱着虞姬也打了些马虎。“虞姬莫不是唱错了？”下了戏台却见他笑着挡在面前，英眉稍缓深邃的眸子难见深浅。

      “林司令倒是说说笙歌哪儿唱的不对？”

      “虞姬在为霸王舞剑时唱了句‘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在下方才莫是顾着欣赏虞姬的身段晃了神听漏了这句。”

        十五六岁的少年似是红了脸，“笙歌学艺不精。”语罢便打算进屋。

        “我不过是个外行人。”低沉磁性的声音突然靠近，鼻息喷在颈上有些瘙痒，“不知虞姬喜欢什么花？”

        “我毫无准备，毫无阅历，一头栽进了我的命运，就像跌进一个深渊。”他把信件折好，不经意的笑容爬上嘴角，有花落在虞姬自刎的剑上，他望出了神。

        “小心，这可是把真剑！”宽厚的手握住抚摸剑身的素手，对视间笙歌清澈的眸子里只有林桀一个人的影子。“唱戏的时候可不许拿错了剑，你是我的虞姬，可别真做了楚霸王的虞姬。”轻轻把人揽在怀里，下巴抵在柔发上目光却望向远方。

          “诶，听说了吗，林司令要娶季家大小姐了！”

          “早听说了，可不就是这两日的事吗！林季两家素来交好，何况还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不是说林司令和那个什么唱戏的笙歌不清不白吗…”

        “那又如何，玩玩罢了。不过是个下贱胚子仗着点姿色就想攀高枝了？真真是个笑话。”

          戏院里喧喧嚷嚷，谁都没有注意到台上练习的虞姬失了色的目光和踉踉跄跄的步子。

          你像什么，像迁徙四海的水鸟，途经沙漠的燕鸥，浮沉的漂鱼，落水的野猫，就像深山的沼泽，我不过是途经，无奈又被深陷，愈是挣扎愈是下沉。

          后来林桀再来听戏的时候，身旁坐的便是季芝末，的确是恩爱的两人，妻听戏郎递茶，郎听戏妻喂瓜。笙歌微阖的双眼，唱的却是那出贵妃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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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呢？”我忍不住问他。

            “他死了。昨日偶然在街上听到林司令面对日军的枪口破口大骂，他那么沉着的一个人，倒是真会骂脏。”他抚去剑上的落花，看不清脸色，仰头饮尽最后一杯花酒又唱起戏来。

          “汉兵已掠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妾妃何聊生。”白剑染上一抹鲜红，他是最后一只红蝶，缓缓扑向白色的梨河。

            我站在时光里，想念你的树的枝桠因心事太多而坍塌。你欣喜也好，沉默也好，我已丢掉光阴，我已找到平静。

            大概是，无意于这一见钟情的戏码。大概是，吻合于这姬随霸王去。

【配图随手张国荣《霸王别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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