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见她,着一身红衣,就像的革命烈士躺在那裹着的一展鲜红的旗,颇有些风姿和骚气,石子路上远远冲你笑着,但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不过正常,知道她笑啥的除了自己就是九霄云外的天空再就是她那同样笑着的丈夫。她站在一条马路的边上,身后是一间颓圮破旧的小平房,离他更近了之后,又冲你笑,你才发现这人牙口不对,上对不齐下对不好,要是牲口长成那样不知怎么吃草哩?但是她嘴还是很好的,说起话来昂昂昂的绝对比牲口叫得要快些。村里人从来没有小看过她这张嘴,因为她说下雨天就不会刮风,她要骂你祖宗绝不饶十八代。直到有一天她说要逃离人世间,结果害怕没死成,人们也就没那么怕了。

下了车,她就笑着说:“哎吆,你们来了!”她丈夫也来了,也笑着说:“哎吆,你们来了”

两口子伸手过来接礼行,眼睛眯着笑意的同时像一个多年没见爹妈的孩子认亲一样掂量着礼品的成色,250以上亲爹,250以下后妈,正好250的勉勉强强叫爹妈。500以上的准备随着跪下就磕头叫爷爷。似笑非笑,似看非看的脸堆着的肉是冬天的一把火,给了你温暖也让你流了汗。我是怂包一个,遇见一个勉强看一眼,两个的时候便是拿了自己东西,赶紧跑。两口子见我要跑,喊了声:“娃,屋里走。”我那还敢回头,丢下一句:“不了。”扬长而去。

    再次见她,就是初一早上了,换了红装上黑风衣,风中一抖骚,宛如一头硕大的野猪抖了抖身子让人震撼,更加让人惊讶的是今天往常她嘴里的牲口成了爹,往常牙口上的老怂请上了桌,让他坐在主要位置,说是一会会有拜年的人来,果然一会黑丫丫一群人手插兜兜摇摇摆摆的过来要给祖宗烧香哩,没有磕,就是笑,他磕了,也是笑。至于他们笑的啥为何而笑,对于当时是个谜,对于今天是个的梦。

一个手插兜兜的人过来瞅了瞅着她,说:哎,过去把你着油擦一擦撒,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拿的面粉洗脸呢。”她收了收脸上的肉,收了收龇着的牙了。吐出:你去用84把嘴涮一哈吧。”人们就笑,明白意思的笑,不明白意思的跟着明白意思的笑。路过一个人不知道为啥,看着一群人笑也就跟着笑。

    我是怂人一个,一看她笑,我就捂着胃用了最后的胆气看了一眼,一听她丈夫一笑,我就没办法了准备匆匆离开,两人见状要奴着嘴挽留,吐了半天差点吐出象牙但终究失败,吐了句:“来娃娃吃上些了着。”我那敢再抬头看一眼,就像身后是扫荡的大和民族,一言不留回家大吉。

    最后见她是在一个集市上,她脚蹬一双明的发亮的鞋,鞋面有多亮,她的人模狗样都能照的清清楚楚,我在路过一个卖袜子的摊子边看见了她,她依旧笑着,阳光灿烂,她盯视着地摊上的袜子,直勾勾的要勾起一把花袜子不放,地摊老板转身的一瞬间她开干了,一秒不到的功夫俘虏了袜子然后笑着离开。卖家与她相视一笑,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心头肉早已落入了她的口中。看着她甩着这敢上九天揽月,敢下五洋捉鳖的巧手走来,我胆子就怂了,拐个弯就撒腿,毕竟我的怂已经到了骨子里,把华佗从棺材里拉出来都吓得直哆嗦不敢给我开个药方了。

    之后就再没见过她了,路人问我你怎么见了亲人就跑,你怕的啥?我就扒拉开鬼鬼祟祟的虚荣心,说:“我是怂人一个,不敢见这么美这么强这么风骚这么牛掰,总之就是比天还高比地还大的这么一个人我害怕。”路人就说:“这娃娃,你怕啥呢,那是个好人。”嗯嗯,我帮他扶了扶耷拉在鼻子上的眼镜,轻轻走开了。

后来再没有见她,听说很多年之后她还活着。

墨尘望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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