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悲哀

      很多个时刻，当你发现有点挣脱不开命运的一条网，内心抗拒又无奈，也有抱怨和愤懑。比如自己“被抛”的出身，遗憾的过去，还有纠结犹豫的此刻，唯恐难以左右你想要的未来。人作为一个复杂的社会体，需要扮演的角色太多，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可以仅顾无忧的孩童了。

      想到一开始牵连的线丝不断纠缠出各类纷杂的现实，鸡毛的碎屑遍地皆是，难以为睹。起点性的悲剧永远难以预见，只在生活的每个罅隙间让你不断溯回这种无奈的现实。于是你不断出走，却发现永远难以逃开这个圈。宿命一词听来就让人绝望，谁曾想要永远在圈子周边游离？智慧能将你救赎，那它如何发光发热？可是他人的捆绑仍在为你的救命稻草缠上更多石子的重量，你挣脱不开，情绪贲张。溯洄从之，道阻且长。那种白雾茫茫，忧戚悲哀的迷离之情隐约乍现。

      细思之，每个人都对自己的生活、未来和需求有所理解，这是值得正视的。每个人在一定程度上都按自己的理解合理地表达和追求着自己的生活。这本无错，由于自身个体的志趣、经历和观念的各种差异，生活道路和态度的选择自然不同。那现代社会下，个体的成长困境可能会囿于哪些方面，尤其对一个女生成而为人的自由发展，她是否一定要遵循旧有的价值观和社会传统，看似安稳顺遂、悠然恭孝地度过一生？

      对有些女孩来说，她们向往三毛的流浪，其实心向自由本就很洒脱浪漫，而不用顾忌现实的庸扰。但这似乎也被理解为一种自私和放纵，逃避现实。在他们看来，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生还是要平衡好自我和家庭生活，稳当平顺地走好一生。什么漂泊之路，闯荡天涯和绝地逢生之境是最好避而远之的，早早就年龄和现有优势做出人生步骤规划才是紧要的。多么千篇一律的程序，仿佛生来就是混沌成长，然后稍微有点清醒了就要将自己交付市场，顺应普世的规律行情。殊不知其实每个人心中的执念只是被短暂压抑，而部分人在负隅抵抗地坚持。有点弹性的人生没有什么不好，甚至其实昙花一现想想竟也是美的。只不过你怕，不敢去尝试这种灿烂罢了，尽管昙花她自己知道，此生已然无憾。短短一瞬，自己要抓住的不多，无非是任性成长和挣脱的那种自我天性的舒展。而人自小就背负着重壳学会乖顺，学着优秀，到头来发现，其实没有必要预设、追求太多，无非是认真做好 自己，开心顺意地拥抱生活。毕竟，成长的路径是多元且漫长的，急迫和功利地成长永远是逆向生长的，只是让你在离欲望更近的时候，时不时跌向深渊不能自拔，最终面临救赎和超越。原罪都需要救赎，欲望更甚。而当内心空明无碍，仿佛所有云淡风轻，人生崭新开启。心灵的明启和开悟是多么重要，当自我的意念和定力足够坚定，那种挣脱和拔节生长的欲望愈加强烈，一种舒展和抵抗的姿态仍重新开始。

      自我和他人的观念总在交锋碰撞，个体的天性和社会性的约束总在缠绕捆绑，个人的能力才情和社会普世利人的发展状态相互消涨，人的成长发展总面临身心情力的多重困境。多少迷茫彷徨还在城市上空飘荡，太多故事和歌曲都回旋着一丝勇闯天涯和落寞夜空的悲壮。不得不说，人的发展会受限于群体的情绪和情感的捆绑，个体的执与破的自我冲撞，以及两者间的角力和冲突事件的爆发，仿佛悲剧人物总是要在某个重大事件和高光时刻下才能产生。而女孩无疑更加需要思考自己的出路，尤其是读过一点书，有些自我意识和成长期许的孩子，她们可能是既幸运又悲哀的，因为时常会面临一种精神的冲击、崩溃和重建。最终能选择、发展成什么样并不可知，但她们只是循着一条路上走，尽量坦荡，从心所欲些。其实这些人内心未必很强大，她们时常也很缺乏安全感，只是仿佛人生要是没了这些坚守仿佛一无所有，因为，这是唯一她们可以自持并且选择的人生之一，而别的，有些多少无关，她们更关注自己能掌握的、可控制的人生。她们不是很想张扬个性，突出女权，也并非天之骄子，生来宏愿，可能简简单单地这就是她们想选择的一种生活，和别人所有普通的生活一样普通，只不过看似更自由、更自私一点。说回来，如果不是固有的“被抛”和旧有经历的成长，也许她也不会选择这种抗压的生活。未来值得期许，看向未来是必要的，愿景和价值观一直都会给人力量，当然，不愿沉溺的过去，也真真实实地造就了现在的你，感激，也看似从容了。

      有时会想，孤寂无声中，有人选择书香的馥郁，有人选择自娱自乐的嬉笑玩耍，有人选择安然闲适的静默生活，世间百态，情趣各异。唯有一些人，他们看似笑笑咧咧，闲散度日，却终日只顾及声色犬马，少有交流和兴趣的滋养和宽慰，听别人说，看别人做，信别人吹的，追别人爱的，时不时还暴戾怨人，自以为是。这种丧失自我判断和人生趣味的人，孤独无依，连爱人和人爱的机会都愈加渺茫，我感到更加悲哀。困苦惶惑的人会努力寻求生机，而唯有沉迷在自我世界不能自拔，他人未能救你于温水之中的人，才更显得需要施救。然，前行的人已然窘迫，一直待在路上不愿出发的人又如何被与以施手？

      也许又该多读鲁迅了，书中，会有真英雄，他们“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正视自我和人间迷离的乱象。悲剧常有，而悲剧感，着实是一种巨大的悲哀，最怕，就在你身边，乃至身上。

                                                                                            沈岸凝

                                                                      写于 2020/2/4日晚九点  于家中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