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七机
阴冷的黄昏，地面没有一丝的风，只有十几米上空中黑色的秃鹫飞翔盘旋扇动着翅膀，贪婪地盯着地面的大餐。
广袤的地面上，两支军队交织，铁器的碰撞声彻底打破了三百年来的平静。战场上，两方将士都拿着长剑和坚盾英勇拼杀，空旷的大地上充满了无畏的冲刺声和痛苦的惨叫声。战争仅仅开始半个小时，其中一方就死伤无数，被鲜血染红，战场上分明出两种颜色——黑色和红色，就像地面上的棋盘，散布着一个个黑色和红色的棋子，红色是鲜血的颜色，而黑色是一个个影子士兵。
最后，在太阳完全落山，大地进入黑夜之前，战争结束。其中一方全军覆没，尸体和红色的鲜血铺满了大地，秃鹫从空中飞下，站在一个个食物上，享受着期盼已久的美味。另一方军队毫发无损，战争结束之时，军队的影子士兵们随着阳光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河两岸的两个城邦分别守着河两岸的土地和人民，三百年来一直和平相处，虽然城邦人民私底下时有冲突，但两个城邦一直相安无事。但是，两年前河西岸的君主易位，新君主登基，西城邦悄然改变。
“那是我的儿子啊，就这样死在了河西岸那群禽兽手里！”东城邦君王的宫殿前，一个老头欲挣脱抓住自己的两个守卫，嘴里叫嚷着，声音里带着愤怒与悲痛，“请君王一定要派兵保护我们！”
老头住在东城邦和西城邦的边境地区，也就是河流的东岸边，他的儿子在和西城邦一个商人的贸易中被杀害，老头认定杀害儿子的凶手就是西城帮的人，于是来到君王宫殿前，希望君王派兵到河东岸地区保护他们的安全。
“这只是两个城邦普通民众的私人恩怨，我们不可能派兵，否则会影响到东西两岸的和平秩序。”其中一个守卫对老头说。
“可是我们边境地区已经有好几人因此受害了。”老头变得歇斯底里，大喊着。
“请你不要继续在此闹事，君王不可能派兵的。”另一个守卫继续解释道，言辞没有很严厉。
最终老头只能悻悻地离开，但是边境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君王耳中。东城邦的君王是个多疑的人，但是对城邦的人民十分关爱，也许是作为君王的责任感，也许仅仅因为很多年前一个普通老百姓一副治疗蛇毒的药。
当然，东城邦君王的多疑并不能使其怀疑两个城邦之间的和平，因为没人愿意回到三百年前战争中的悲惨时期，壁画上三百年前的战乱惨状一直在警示着之后的东城邦君王和普通民众。所以，君王对于边境之事只能提醒那里的人民多加防范，希望这件事只是偶然的情况，过段时间自然会平息。
的确，三个月来，事情没有任何恶化，边境的老百姓只是偶尔会有人消失或者遇害，不能看出任何西城邦破坏和平的痕迹。
“君王，这件事已经可以确定是西城邦的士兵所为，我们必须派兵到边境加强防范。”一个君王信任的上层官员向君王谏言。就在几天前，这个官员的儿子去边境查看那里的粮食种植状况，但是当其混入普通人群的时候被西城邦的人抓走，欲杀害他，就和之前在边境发生的普通民众遇害情况一样，只不过这次因为侍从的营救和保护，官员的儿子得以逃脱，但是回来之后因为受伤严重而不治身亡。
“我儿子被抓的时候听到了对方是西城邦军队里的人，他们伪装成商人和歹徒对边境人民蓄意杀害，这很可能是西城邦的挑衅，也可能是西城邦的君王在蔑视两个城邦之间的和平，无论如何，请君王防范于未然。”官员继续补充说，眼神里充满了愤怒。
“没想到已经几个月了，边境民众的遇害情况还在持续。”君王没有表明是否要派兵到边境，只是话语里透漏出了担忧，“我们需要再看看情况，以和平为重，同时让城内的军队做好防范。”
“可是三百年的和平时期已经很长了……”官员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君王没有下定决心的意思便住了口。
就在君王对派兵正在犹豫的时候，河岸的边境发生了状况。
自从官员的儿子逃脱之后，西城邦的士兵们把这件事禀告给了君王，西城邦君王知道自己挑衅的小伎俩暴露了，于是不再遮遮掩掩，准备发兵攻打东城邦，首先就是东城邦河东岸的边境。
西城邦的军队进军东城邦的边境地区，虽然规模很小，但原先驻守的很少的士兵很快被击溃，东城邦的边境地区在半天的时间内就被占领。
这时东城邦君王异常愤怒，于是立刻调集全城的军队前往边境迎敌。但是东城邦的军队因为一直处在和平的安逸之中，根本毫无战斗力，而西城邦自从两年前新君王登基之后，新君王就着手整顿军队，操练士兵，让他们时刻处在战斗的氛围里，就等着有朝一日进攻东城邦，所以西城邦的军队与东城邦相比可以称得上所向披靡。
不消几天，东城邦已经被占领一半的城池，君王十分愤怒，同时也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下定了决心。
“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城内发生的事情。”君王来到城南的一个林子里，进入一间茅草屋。
茅草屋里的女人看起来并不欢迎君王。：“你又想让我做什么？”
“救我的城！”君王不容反驳的语气使氛围变得更加严肃。
女人毫无畏惧君王的威严：“我不会为你做事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想想你儿子，想想他的前途和安危，再说，你不想让他与你这个亲生母亲相认吗？”君王语气稍有缓和，但仍然有些逼人。
“你到底要害我到什么时候，当年你抢了我的丈夫和儿子，现在为什么还来打扰我的生活？”女人有些愤怒，声音里带着悲伤。
“你知道的，不是我抢了你的丈夫，更没有抢你的儿子，而当年只有我的血能够让你的儿子起死回生。”
“所以这些年来我虽然恨你，但是并没有报复你，你知道，整个城内只有我能杀死你。当年是我丈夫背叛了我，我恨他，和你无关，我也知道你十分爱他，我知道爱的滋味，所以并不强求，也谢谢你救治了我的儿子，”女人说到儿子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儿子出生后那段时间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光，但是因为我作为女巫的诅咒，当年我的儿子还不到一岁就被诅咒侵蚀即将死去，可是命运弄人，只有每年服用你的血才可以救他的命，从此他一直留在你身边，我只能偶然在集市上看到他，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但只要我的儿子能够平安地活着，就算我是个陌生人又如何，他永远不知道我这个亲生母亲的存在又如何。”女人好像是对君王说，又好像自言自语。
“只要你能帮我抵抗敌军，我不但会继续救治你的儿子，而且还会让他见你这个亲生母亲，如果你不答应我，你见到的将是他的尸体！”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女巫指着君王骂道。
“我恶毒又怎么样？作为君王，我一个女人要想守住城邦，要想保护城内的人民，就必须恶毒！”君王不在意面前的女人怎么骂自己，现在她只想劝说女巫帮自己守住城池，因为君王知道整个城内也只有她能够帮到自己了。
“我可以施法帮你，但是法术是否能成功要看你愿不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可是你不会愿意付出这个代价的。”
“我会的，任何代价我都愿意，只要能保护城中的人民！”
“哼，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
“我需要你最爱的人的灵魂作为献祭，然后施法使城内每个人的影子成为可以随意调遣的影子奴隶，这样你就可以建立一支影子大军，只要影子的主人还活着，影子就永远不会死。但是每个影子奴只听从主人的话，所以只有所有城邦人民同意的情况下，影子军队才可以建立。”
“他们会同意的，这个你放心。”君王满怀信心地说。平时君王就比较关爱城邦人民，所以虽然君王是女人，但大家也比较拥戴她。
“但是你要记住，必须是你在这个世上最爱的人的灵魂才能献祭，这是黑暗力量的需要，你是骗不了他们的。”女巫告诫君王。
君王沉默了几秒钟，说：“放心，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的。”这时君王决绝的面容上好像显现处一种难以名状的悲伤。
“你三天之后带来你那个最爱的人的头颅，我会在这等着你。”女巫说罢发出略有阴险的笑。
三天之后的傍晚君王再次来到女巫这里的时候变得十分憔悴，原先光亮润滑的脸上多了好几条皱纹，头发也变白了一半，但还是表现得很坚强，语气很强硬。君王见到女巫说：“我按照你的要求带来了你需要的东西。”君王把一个箱子递给女巫，继续说：“请你不要打开，我不想看到之后再次陷入悲痛，你知道我是不会欺骗你的，这里面肯定是我最爱的人的头颅，我为了整个城邦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什么都可以牺牲，我本来就是个恶毒的女人，不是么？”
女巫得意地笑了，她一直因为丈夫的背叛，因为被欺骗而怀恨十几年，这次她终于等到机会惩罚了丈夫，只是女巫不明白十几年过去了，君王还会因为丈夫的死悲痛到这种程度，变得如此憔悴。
“开始吧。”君王故作坚强地命令女巫。
女巫施法，仪式启动，半个小时后，东城邦的每个人的影子就会听从主人随意调遣，成为绝对服从的奴隶，而且影子奴可以同时得到阳光和黑夜的滋养，具有以一敌百的战斗力。
看着仪式完成，一向坚强的君王再也忍不住悲痛，跪地大哭，并且叫着一个男人的名字。
女巫被君王的举动惊到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君王嘴里喊的名字不是她曾经丈夫的名字，这时女巫走到祭坛，打开装着用于献祭的头颅的箱子，立刻，女巫目光呆滞，跌倒在地上——她看到箱子里装着的是儿子的头颅。
女巫表情凝固，站起了身，拿了一把刀割破自己的手腕，鲜血由一滴滴变成线，滴到献祭坛的头颅上，然后女巫又拿起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缓缓地割了下去，随即女巫倒在了地上。
之后有人说女巫难以接受失去儿子的痛苦而自杀，其实女巫知道这种法术的献祭会使献祭人的灵魂进入最黑暗的空间，永世承受煎熬，所以当看到献祭人是儿子的时候，女巫作为一个母亲只想用自己的灵魂减少儿子在黑暗世界的痛苦。
仪式半个小时后生效了，全城的每个人都拥有了一个奴隶——自己的影子。仪式生效后，君王号召大家命令自己的影子组成一支军队前去抵抗敌军，只用了几天的时间影子大军建立，随即展开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
最后，影子军毫发无损，西城邦的军队全军覆没，尸体和红色的鲜血铺满了大地，空中等待多时的秃鹫享受了战争的大餐。
两个城邦之间恢复了和平，西城邦对东城邦俯首称臣。虽然战争结束，但是每个人仍然拥有自己的影子奴，我也一样。
影子奴没有任何感情，不会主动做任何事情，只听从主人的安排，而且对主人绝对的言听计从，但我除了让他端茶倒水之外，并没有把他当作奴隶看，而是把他当作一个陪伴，聊聊天，喝喝茶，甚至我很少让他帮我干农活。因为大家都用“影子奴”称呼我们的影子，我也习惯了，所以一直还这么叫他，没有再改口。
我是东城邦的一个普通老百姓，靠种田为生，一年前我的妻子上山采药跌落悬崖，留下我和八岁的女儿相依为命，可是就在仪式生效那天，也就是两个多月前，我带着女儿到田地里干活，但是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没注意，女儿跑到了打水井边，跌进了井里，到现在尸体也没打捞上来。就在女儿死的时候，仪式生效，我拥有了影子奴。所以失去了女儿之后，我便把我的影子当作陪伴，而且我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对我的影子奴有一种特殊的亲切感，可能因为他是在我女儿死的时候来到我身边的吧。
“能帮我拿一下院子里的铁锹吗？”我对我的影子奴说。
“嗯，主人。”
“我说过很多次了，你不用叫我主人，喊我刘哥就行了。”
影子奴起身，朝院子走去，我看到他不知道是前面还是后面的身影。每次我看到我的影子离开我的身体独自行走我都会觉得很奇妙，也会觉得我的影子奴不只是机械性地听主人的指令，而是好像是一个有灵魂有思想的人，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影子奴给我拿来铁锹，递给我。
“主人……嗯，刘哥，你还需要我帮忙吗？” 听到我的影子说话，我十分惊讶，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话。听得出来，他语气很温和，就像一个生切的小姑娘。
“不需要了，你休息吧。”我回应影子奴，然后他回到我身体下方的土地上，与我成九十度角。
就在我的影子奴回到地面上的时候，有人敲我家院子的门。
“你好，我们是君王派来的，有些事情需要和你商量。”打开门后两个士兵很礼貌地向我说。
一听到君王，我内心立刻充满了感激之情，感谢她为了我们普通民众的安全牺牲了那么多，如果她有什么需要我这个普通老百姓帮忙，我肯定会全力以赴。
“君王需要再次集结影子大军，就像上次那样，希望得到您的允许。”没等我问，其中一个士兵继续说。
“我很乐意，如果能够帮到君王的话，”我的脸上露出笑容，然后问：“这次需要影子奴们做什么呢？”
“用来守卫边境，这几天西城邦好像有异动，虽然不确定是不是西城邦要图谋不轨，但是以防万一，需要派影子大军去驻守一段时间，等查明情况，如果只是虚惊一场，那么我们会很快把影子奴还给你们的。”
“守卫边境是大事，我很乐意让我的影子奴随你们前去。”
我对我的影子奴低语了几句，他立刻从地面上起身站在了我的身旁，但是他不像上一次那样立刻头也不回地跟着士兵走，而是有点对我依依不舍，也许是我多想了，毕竟我身边现在就他一个伴了。
影子奴离开后，我有些孤独，每时每刻盼着他赶快回来，但是我知道他这一走至少要一两个月。
影子奴离开后的第三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喂喂鸡、除除草，突然听到有敲门声，我打开门，惊讶地看到面前的人。
准确的说，是个影子奴，我的影子奴。
我正要问影子奴怎么这么快回来的时候，影子奴忽然做出一个拥抱的动作想要抱我，但是扑了个空，而且影子奴脸上铺满悲伤的表情。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影子奴，影子奴来到我身边的三个月来第一次看到影子奴似乎有感情，于是我急忙地问他发生了什么。
“我就要死了，我舍不得你，舍不……得……你。”影子奴有些哽咽地对我说，他说的话让我更是疑惑重重。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着急地问。
“君王的士兵把我们影子奴带走之后并没有去边境，而是让我们先待在一片空地上。但是我听到……听到……”说道这里影子奴似乎有些害怕，“我听到君王这次把我们影子奴集结起来是要让其他女巫合力消灭我们……”
“为什么？为什么要消灭你们？没有你们，城邦的安全就不能保证。”我打断了影子奴的话，用怀疑的语气问影子奴。
“当时施法创造我们影子奴的女巫因为最后看到献祭的是自己的儿子，痛不欲生，心怀恨意，当时她认为君王捉弄了她，恶毒地杀害了她的儿子，于是为了报仇，在仪式生效前女巫在祭坛前割腕并且自杀了，后来君王从其他巫师那里得知女巫的自杀不仅因为要用自己的灵魂减少儿子在黑暗世界的痛苦，同时也为了创造一个同样用灵魂献祭的诅咒，君王现在发现了这个诅咒，所以要借其他巫师的力量来消灭我们。”
“可是女巫不知道君王在这个世上最爱的人就是她的儿子，君王从来没有生子，十几年来君王不但一直救治女巫的儿子而且还对他疼爱有加，完全把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看待，唉，”我叹息一声，但是立刻问：“是什么样诅咒？”
“这个诅咒是利用我们影子奴来统治城邦中的人们。按照起初女巫施的法，我们影子奴只会听从主人的命令，不会主动做任何事，也不会有任何感情，可是最后女巫用自己的鲜血和灵魂献祭，所以她施法使我们变得能够吸收一个初死之人的精魂进入我们体内，而且她知道我们被创造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上战场进行杀戮，所以按照她的计划，我们会吸收带有愤怒和杀欲的精魂，然后吸收了精魂的一百天后我们就会觉醒，那时的我们就会带有感情。”
“而且是杀戮者的感情，对吗？”我插话问影子奴。
“是，”影子奴低声回答我，“但是现在自从那次战争之后到现在还没有一百天，所以君王要在这之前消灭所有的影子奴。”
“可是你……”
“对。我现在已经有个感情，但不是战场上死去亡灵的感情，我怀疑是……是你的女儿，我吸收了你女儿的精魄。”
听到影子奴的这些话我愣住了。
“你告诉过我就在你的女儿掉入水井的那刻我被创造出来来到了你身边，所以我猜测当时你女儿的精魂进入到了我的体内，现在已经超过一百天了。”影子奴继续说着。
听到这里，我的眼睛湿润了，自从女儿死后，这几个月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我的女儿。
我听明白了影子奴的话，然后急切地对他说：“你赶快躲起来，我不会允许你被再次带走的。”
“不，我会再回去的。”影子奴语气很坚定。
“为什么？君王会消灭你的！”
“我不想拖累你。”
“不会的，这些日子有你在我很开心，而且现在我知道你身上有我女儿的身影，我就更不会让你离开了，而且我可以向君王解释你和其他影子奴不一样，君王对她的子民很疼爱，她会听我解释的，而且不会伤害我。”
“我不是指君王会加害于你，而是……而是如果我不消失，你就会被我取代，而我不忍心这样，我只想让主人你好好地生活。”
影子奴停顿了一下，我也愣住了。
“等到几天后天狗吞日之时，我们影子奴会占据你们人的身体，到那时候影子和他的主人就会互换，我们影子就像现在的你们一样，不但可以存在于白天，还可以存在于黑夜，而那时候的你们就会成为我们的影子，只有在黑夜中才能形成，就像现在的你们站在阳光下形成黑色的影子一样，到那时候，黑夜中我们也会有影子，只不过是带着光亮的影子，也就是躺在地上的你们，而且是永远躺在地上。”
“为什么会这样？”我大怒。
“这是诅咒的一部分。”影子奴回答，“所以我要回去，我不能害你永远成为躺在地上的影子。”
影子奴说着转身离开，走出了院子。
我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低着头，不敢看我的影子奴离开的背影。
“站住，我命令你。”我终于鼓起勇气，突然大喊。
听到我的话的影子奴立刻站住了脚步，但是没有回头。
“我愿意，我愿意成为你的影子，”我忍不住哽咽，“你身上不但有我女儿的精魂，而且这么多天以来，我早就把你当作我的亲人了，我不想再失去亲人。成为你的影子，至少我不会孤单。”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我的命令！”我抹了一把眼泪，凶狠地对影子奴说。
影子奴听到我说的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里留下了像泪一样的东西。
“看来君王的士兵一直没有发现你逃了出来，他们真是蠢啊，嗯……对了，刚才的日食景色很美，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见过吗？哦，你当然没见过，你以前是我的影子，我没见过你怎么可能见过呢，哈哈，你看我这脑子……”
黑夜中我看着头顶站立的身影，一直向他，也许是她，胡乱说着什么，但是回应我的只有一声声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