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

这座房子又换了一个窗户,我掰掰手指头数一数,已经是这个月以来的第八个窗户了,颇有些心疼被丢到的铝合金,搁废品站能挣好多钱。

正好最近手头紧,趁着天色将晚,我偷偷拿起麻袋去了扔垃圾的地方,打算兜一个袋子东西回去卖。放轻脚步不让路上的其他人听见,可惜我还是失策了。

一个电筒忽然刷的照过来,带着黑色保安帽子,穿着特步运动鞋,黑色军大衣的中年男人用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盯住我,问了一句,兄弟,你也是来偷东西的?

我瞬间明白了,原来是同类啊,早知道不是一家人,就不进一家门了不。这么点东西,连我的牙缝也不够塞的,这回道上还来了另外一个人,我今天能不能拿到那袋子铝合金都还是问题。

正当我天马行空的想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万般结果后,中年男人忽然朝我说了一句,大兄弟,我跟你说啊,这地方有鬼,别往里面走了。

这话一出,我哪里能够听得进去,最近穷的要死,连饭也吃不起,叫我如何抵抗来自那袋子铝合金的强烈诱惑,明摆着不可能的事情啊。

我琢磨着找些另外的话题来跳过这个东西时,中年男人又发话了。

“给你说点正经的你不听,死了可别怪我。”

瞅到中年男人忽然间严肃起来,我心底莫名的生出一些寒意,把麻袋丢到一边,拉住他的手哀求,大哥大哥,我最近是真没钱吃饭了,前阵子有个拆窗户的一个月之内换了八个窗户,兄弟我是想着偷点废品去废品站卖些钱,然后买点饭吃。你这么一说,我可是真不敢了。

中年男人听到窗户几个字,面色一变,立即关了手电筒,把我手中的麻袋扯到手里,拉住我的身子往路旁的一座房间里面走去。

这这这这是要干啥,难不成?!我有了想立即逃跑的心思,但是中年男人忽然把房间的灯打开,光争先恐后的挤满房间,他沉着脸让我坐下来。

我俩面对面坐着,首先是他的自我介绍:“我叫马大蛤,蛤蟆的蛤。”

这名字有些惊世骇俗,把我的那点害怕踢飞到了九霄云外,我几乎笑出了眼泪,拍着桌子喊道,你说啥,你说啥,你叫马大蛤,你再说一遍,马大蛤,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名字真是笑死我了。

马大蛤听到我这么说,脸色没见着什么变化,接着他说出来的话忽然间令我毛骨悚然,寒毛直竖,他说了一个关于那件换的很频繁的窗子的惊天大秘密。

马大蛤严肃的张开嘴,一只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另外一只手撑着桌子,他说,那座房子里面有八具尸体,是被人奸杀的。

奸杀二字一出,我猛地冒出医生冷汗,脸刷的变白,撑在我身上的马大蛤的手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我的身体在颤抖,我抖索着身子说道,尸···尸体,大兄弟,我胆子小,你别吓我。

脑子跟发条式的转过去看马大蛤,他的眼睛忽然间变得明亮异常,我听见他说,这是真的,不骗你。

这话刚刚一说出来,我立马甩开马大蛤的手,双腿反射性的跑到门外,先保命要紧,万一这马大蛤就是凶手呢?

马大蛤似乎意识到我的举动,两只比我长的腿一跨,稍微用上点速度便超过了我,轻而易举的将我压在逼仄的门板和他的胸膛之间,强烈的荷尔蒙味道忽然间袭过来,这是一股夹杂着狐臭味跟脚臭味的丧尸气味。

我被熏得遁地而走,直接朝马大蛤喊了一声,丫的,你多少天没洗澡了?等会儿我还没被人杀死,倒是先熏死了。

马大蛤很快放开了我,脸红彤彤的解释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洗澡的,说实话,我都有十来天没洗了,脚上的袜子也穿了十来天了。哈哈哈。

马大蛤的脑回路我暂时有些搞不懂,想着天色更晚,如果再不去那个装垃圾的工地上的话,也许明天那对废铜烂铁就不见了。虽然十分害怕,但是比起吓死,我不要被饿死。

小时候经常吃不饱饭,一个馒头当三顿啃,福利院的老爷爷告诉我,捡垃圾去卖钱没什么可难为情的,好歹是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于是,我拿起自己的麻袋直接往后面冲,没管马大蛤在没在后面跟上,我真的好饿啊,路边的废铁站晚上九点才会关门,从这边左右来回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我说不定还能赶上晚上九点的夜宵摊子上的美味煎饼呢,想到这里,我心情十分开心,连带着马大蛤之前的警告全部扔到了九霄云外。

走了十几分钟,脚都走酸了,从袋子里面掏出从马大蛤哪里拿过来的手电筒,往工地上一照,那堆铝合金正在黑夜中闪着莹莹的光,我从来没觉得废铜烂铁如此时此刻这般没理过,那不是拆掉的窗户,那是摆着一张活生生的人民币,笔直的向我招手啊!

怎么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我连滚带爬的跑过去,只差没跟这堆铁来个脸对脸的亲密拥抱了。把手电筒放在一个石板上,一股脑的将所有的铝合金塞进了那个麻袋里,看重量,似乎挺沉的,我眼睛尖,看见了旁边的一个推车,连忙跟看见救兵似的把车子拉了过来,把所有的东西往上一垒。

沉重的东西在黑暗中发出一声闷响,扬起的灰尘呛了我一把狠的,我掂量着重量,在心中估算了一下价格,可能今天晚上收获的不止一张毛爷爷,可能有三四张。

纸币的身影忽然间在我脑海间变得清晰起来,我往前推了推车子,发现推不动。

远看四方,求路无门。

当下又有些后悔把马大蛤一个人给扔下了,按照他的体格跟块头,推动这个车子绝对不成问题。

然后,我无意识的绊倒了一个人,我以为是睡在这个地方的乞丐或者是其他,毕竟触感软绵绵,还有些硬,像是人的肋骨跟胸部,又或者我以为是只猫,又或者是只野熊,正当我打开手电筒一看。

眼前的景象忽然间把我给吓住了,披散着长发的穿着白色睡裙的女尸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睁着两只无神的眼睛盯着我,目不斜视,仿佛在说,你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

我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撒开腿就跑,顾不上那推车了,原来马大蛤说的真的,这跪地上真的有尸体,还是女尸,会不会被奸杀的,我的天,我要命的,我要命的。

还没丢到手电筒,眼瞅着又碰到了一个人,我往上一照,是比刚刚更加可怕的女的鬼脸。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这是什么世道啊,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尸体啊,大爷啊,我错了,我不该偷东西的,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可惜我大声叫喊引得无人来救,周围是荒野,连户冒烟儿的人家都没有,我很怀疑我会直接死在这野外。

我不想死啊!我喊的更大声了。

然后我又撞见了一个硬胸膛,我抬起头一看,是马大蛤皱着眉头的脸,他不停的喘着粗气,似乎是一路追着我上来的,气喘吁吁的样子颇有些狼狈。

我看见他跟看见救命稻草似的,焦急喊道,我的天,真的有尸体,吓死我,你怎么不早点说!

马大蛤的声道忽然变了,说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你不信,非要往前去看,结果自讨苦吃了吧。

刚救回一条命,我心情还没平静下来,惦记着那车子废铜烂铁,回道,我的钱啊,今天我又没钱吃饭了,这世道啊,真是要饿死我啊,真是活不下去了。

马大蛤忽然间看我一眼,神经兮兮的问道,你不想活?

我以为是个玩笑话,接上话茬,是啊,不想活了,不想活了,这世界上真是逼死人了,真是没法活下去了。

迷迷糊糊之中,我忽然看见了马大蛤身后亮着白光以及周围响起的鸣笛声,周围一片黑暗,陷入无声的沉默,我不省人事的倒在地上。

等到我醒来之时,第一眼看见的是穿黑色制服的警察,带着蓝色口罩,一手拿着纸一手拿着笔的画面,我好奇发生了什么,忽然听见了医生跟警察之间的对话。

“嗯嗯嗯,伤口不深,只伤到了腹部的皮肤而已,过几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我还以为讨论的是别家病床,打算起身去上个厕所,忽然腹部一阵刺痛,我猛地从床上跌下来,我受伤了?

脑子过了许久才接受自己受伤的现实,我问警察的第一句是:“那个马大蛤呢,哪里去了。”

医生听见了,忽然间一把捂住我的手,随即冰冷的镣铐铐了上来,医生的眼镜泛着可怖的冷光。

待我从医院刑满释放,撤下铐子的那一天,医生忽然对我说,那个马大蛤是专门诱拐陌生人的,专门以杀人为勾当的连环杀人犯。还把人家抛尸荒野,你还算命大,刚好趁着警察在的日子里捡回一条小命。警察老早就盯上这人好久了·····

我穿着件卫衣,忽然间手上了起了鸡皮疙瘩,八月份的天可真冷啊。可瘆人的很,刚刚医生给了我一百块钱,我可以去街边买个香喷喷的鸡腿吃。

忽然想到为何马大蛤身上为何会有丧尸般的味道了,原来是真正人尸体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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