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从莫名其妙的梦中惊醒,脖颈疼的要命,是那种不能有丝毫转动的疼痛。
我一手捂着脖子,勉强的从床上站起来。
朱迪来找我,他说有件事情请我帮忙:“你看,这件事只有你去才可以”
“为什么是我,你能做这件事的人有大把,就因为危险,没人肯去是么”我那痛楚的根根寸断的颈椎让失去所有的耐心和情绪控制,我暴怒,丝毫也不关照朱迪的感受。
可我还是去了,乘了最早班的宇航飞船从地球轨道空间站出发,在进入超光速航程睡眠之前把肌体恢复辐射调整好,期望旅程结束闹钟唤醒我的时候,我会有一个柔软而有力的脖子。
朱迪说,这次任务如果成功了,我可以在星球联盟的星系里,任意挑一颗星球来作为主权所有,或者,他说的时候眼神很闪烁:“或者,你可以得到一笔钱,相当于购买这颗星球的费用,如果,如果你看中的星球持有者刚好不愿意出售给联盟的话”。
没有隐喻,我也不奢望他们能够买下我看中那一颗星球来送给我,但起码有这么一笔即使打了折,但仍旧可观的费用,也还是令人心动的,哪怕用来作为未来星球的改造费用呢。
我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应该是在另一个空间和维度了。
飞船严格按照飞行计划停靠在大都会星球,打开舱门迎接我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她应该是大都会星球酒店的服务员。
我已经忘记了脖子的事情,只是在不停的努力试图想起这次任务的细节,整个计划每一个步骤该怎么进行。
可是该死的磁疗辐射,带走颈椎痛楚的同时,也带走了我的记忆,我丝毫也想不起朱迪交代的任务内容,后悔真不该托大,没跟他要来任务副本,现在倒好,自己就像一个愚蠢的酒后断片儿的流浪汉一样出现在大都会星球。
接下来该干什么,预先提示的谁是接头人,谁是协助伙伴都忘记了,连特么的敌人具体特征都给忘记得干干净净。
我在肚皮里狠骂了一句脏话,心说搞不好别说任务,连自己的小命都会交代在这个富丽堂皇的星球上。
我朝带路的服务生温暖的笑了一下,希望她能给我一些提示,最好她说出来她就是我的接头人,然后能把任务副本再传达给我一遍,这一次我一定牢牢记住任务目标和所有的细节。
可以直到进了酒店房间,服务生礼貌的朝我伸出讨要小费的小手,我也没有看到她给出任何预期的提示。
好吧,顺其自然吧,我决定先洗个澡。
我刚放好热水,就听见有人敲门,心脏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抖,强制按捺心神,告诉自己这都不算什么,这,只是任务的一部分。
心里想着肯定是任务搭档来接头了,打开房门意外的却是前面那个服务生。
那女孩子不等我从懵懂中醒悟过来,滋溜已经从我的身旁钻进了我的房间,她熟练的里外看了一下,似乎在确认有没有其他人在,然后背对着我开始脱衣服,我就这么傻愣愣的看着她,直到她钻进真丝床单下面,然后闭着眼睛从里面丢出自己暗红色的蕾丝内衣时,我才反应过来,都是刚才我那过于温暖的接头微笑和多给的一点惭愧小费惹的祸。
就在我确认这并不是任务的一部分,犹豫着要不要过一会再多给一点服务费的时候,门又响了。
打开房门,鬼影子都没有一个,只是地上有一个小小的手提箱。
我心中一万句脏话在奔腾,骂自己,骂朱迪,骂任务接头人,拎起箱子回到房间,不再去看床上那个曼妙的小人儿,拿起手提箱晃了晃,手感上确认没什么爆炸装置之后,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箱子,一套礼服,一叠星际联盟通用支票,其它什么也没有。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或者是中了星际联盟的什么鬼怪圈套,否则怎么会一点都记不起下一步到底该干什么。
礼服穿上试了试,很合身,联盟支票本就刚好可以塞在里衬的口袋里。
可是,我穿着这套礼服干吗呢?光顾床上那个小美人的服务?这任务是不是特么过于郑重其事了,而且要不要星际支票本这么大手笔,难道她是星球联盟哪个星系的公主么?睡了她就是任务?
正在胡思乱想,房间的另一侧门铃声响起,我突然一下子醒悟过来,大都会星球最主要的业务是赌场啊,我一伸手关掉了卧室的灯,转身朝那扇门走去。
门果然是通往星际赌场大厅的,这里,和以往所有来过的时候一样热闹和人流攒动,一位已经等候在豪华套房门口的侍应生礼貌的接过我的外套,顺手撕下星际支票的第一页让我签上字,其余部分塞回我的马甲口袋里,然后恭敬的引导我走到一个台子边坐下,一转身接过他同伴送来的筹码和饮料,整齐的摆放在我面前,一切行云流水。
看来是玩德州扑克,这玩意我不是很擅长,因为我总是性急,性急ALLIN的时候往往是自己全军覆没。
我耐心的坐下,顺带观察了一下同桌的其它客人,坐下后就很难看得清躲在灯光后面的他们的脸。
一个小时以后,桌子后面只剩下了三家,包括我。
三家势均力敌,都不输不赢。左边隔一个位置的是个年轻女人,看不清脸,但我看得清她的手,手指纤细修长,雪白的手指上每个指甲都涂着玫红色的指甲油。
右手那个人,看不出来性别,手同样的干净漂亮,修剪的干干净净,指甲呈粉红色的椭圆形,像女孩子才有的手,但我不敢确定,那双手左手的中指上戴着一枚蓝宝石的戒指。
最后一局ALLIN之前,毫无征兆的,玫红指甲从黑暗中抛出的不是筹码,而是一把暗蓝色的手枪,轻轻的噗的一声,像是小时候在地球上玩的玩具气枪的声音。
我看见右边漂亮手的主人趴在了桌子上,殷红的鲜血在洁白的桌布上渲染开来,像是一个画家正在淋漓的水彩画。
我愣在那,不知道接下来要干嘛,我什么也没干,什么忙也没帮,可我还是没搞清楚,杀人的是我的同伴,还是被杀的是我的同伙,也或许他们压根就跟我一丝一毫的关系也没有。
我会不会立刻被对面握在红色指甲手里的蓝色手枪灭口,不知道。
能让我再睡一觉么,或许醒来我能想起任务到底是什么。
我这会该转身逃跑,还是一枪打死对面的红色指甲,可我拿什么打,拿面前这一堆小山一样的筹码么。
四周亮起橘黄色温暖的灯光,我终于看清了,看清了所有桌子后面的人,依旧是三个,只不过原本坐着玫红指甲的位置上坐着个高大的外星人,两只眼睛深邃幽暗,而他的旁边则坐着玫红指甲,一个金发的地球女人,她的眼睛是淡蓝色的,淡的几乎看不见瞳孔的颜色,我靠,她不是应该还躲在我的真丝床单下面么。
而我的右手边,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连把椅子都没有,我低头看雪白的桌布,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的痕迹,而我的中指上,赫然戴着一枚蓝宝石宝石戒指。
我惊愕的朝对面看去,看到的是温和的微笑,在我看来却全部都是狰狞的恐怖。
牌局重新开始,我始终在惊惧中看着对面的两个人,我不知道刚才是不是有了预见未来的能力,看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我的手上带着蓝宝石戒指,我的手指也修长漂亮,我的指甲也粉红色整洁,我的天,那方才我看见的被血染红的桌布,会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隐形眼镜上开始显示信息,是对面高个子外星人的牌面信息,信息不全,但依靠这些信息,不到十分钟,我就熟读了我这位怪样子牌友所有表情信息里所隐藏的内心活动和它手里的底牌。
于是,在它输光了台面上所有的筹码之后,怪样子牌友要求换牌,这是大都会星球赌场的规矩,输家有理由提出这个要求。
我这个时候已经平静了下来,举了举手,示意没有问题。
果然,新牌换过之后,我不再收的到外星人的底牌信息,在输了前两副牌以后,我仍旧毫不犹豫的在第三副牌上清光了它剩余的所有赌金。
这时候,我看到高大的外星人跟身后的服务生耳语了几句,服务生走到我旁边对我说:“那位先生,希望和您单独对赌一把,代价是您桌面上所有的筹码和您手上的这枚戒指”
我愣了一下:“那么他呢,他的赌注是什么?”
服务生回头看了那个高大的外星人一眼,小声在我耳边说:“他说,赌注是他所拥有的猎户座星云”
我整个人都震动了一下,服务生继续小声说:“他说,星云对星云”
高大的外星人从怀里掏出一个老银的的吊坠,吊坠的中间是一颗闪烁不停的圆形弹珠。
然后,我赢了,赢得了整颗猎户座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