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看”之道(二十七)随笔NO.18

大剧院零距离

交响乐是一定要听现场的。

不过要舍得票钱,或是运气好,能赶上给老百姓做普及的场次,仨人的钱还不够正式场的半张票。我知道,这种体验不是能拿钱来衡量的,只是想说,普及场的水平并不差。

就拿今天的演出来说,国家大剧院交响乐团,指挥是青年指挥家袁丁,水平真不低了。为啥说一定要来现场?你想,那是几十人的乐团是在一个顶级的声场里,用专业的玩意鼓捣出来的动静。如果把这录下来,再放在音响上播出来,就不是隔着靴搔痒,几乎是隔鞋底了。

我家为了满足耳欲花了大几千置办了一套专业音响,是什么带几个胆的那种,妻还不舍得听太长时间,说是怕影响寿命。不过总比电脑边上那百八十的小音箱强多了。带胆的就是不一样哈!声音有层次多了。于是每天孩子起床的叫早就交给贝多芬、肖邦、德彪西他们了。

然而,到了大剧院一感受还是区别蛮大。音响里传出来的贝多芬跟大剧院音乐厅里的贝多芬不是一个人。

现场的演出是不需要扩音设备的。小提琴、大提琴、低音提琴都自带共鸣箱,不同的声部几十把琴合在一起,那丝弦的震颤,柔和而有穿透力,香到脑子里去了。

瞧那定音鼓,光是鼓锤就有好几种,敲鼓的哥们时不时拿起来duang duang那么几下,波就迅速漾到心肝脾胃肾里。

那几种不同的号,转着圈长得跟海螺一样的和直着能来回拉的也不是一个动静,合在一起就更是不一个动静了。旁边的各种管,我也分不清楚,应该是什么笛子单簧管双簧管大管等等,声音有低有高。有意思的是它们之间的衔接:粗声粗气的那个快完事的时候接上笛子的声音,真是淳厚的底料带着丝丝的回甘。有那么一阵,有号声仿佛在天边响起,可是眼见乐池里拿号的哥几个没动啊。我跟妻面面相觑,转念一想,哦,应该是在后台吹呢。原来这个动静是这样搞出来的啊!在家里听的时候还以为是拿什么东西把喇叭口挡上了呢。

话说这些个乐器其实都是自然界中最常见的材料做的,木头、金属、马鬃、牛皮等等,没有什么转基因高科技大分子合成纳米技术啥的,都是几百年来欧洲人的祖先们不断打磨调试最终定型的物件。发音的方式也很简单,不用靠电,纯人力靠手动,把空气跟自然材料之间的撞击搅动配合到极致。手指用一个什么力道,在一个什么位置,就会发出相应的声音传递什么情绪,准确的拨弄着听者的心弦。不同的乐器,不同的乐手,在不同的时间差,以及不同的位置,共同的为达到一个目的操持起来。红的黑的蓝的紫的黄的绿的,看起来很丰富,调和在一块又那么和谐,真的是超出语言能够覆盖的范围。

这样的手段是人的发明还是发现呢?应该还是发现吧。发现怎样的声音更美,怎样的材料经过精心加工就能固定下怎样的声音,再加上复杂而漫长的技巧训练,使熟练掌握的人把所有能力固定在本能中,锁定在极其细微的肌肉组织里。

作曲家跟大厨一样,熟悉每一种味道是从哪一种相应的食材里出来,加上佐料跟火候就成了音符,交织在一起就弄出来一本本乐谱。指挥家就照着这乐谱再去调配眼下的这些素材,切丁还是切丝,爆炒还是油炸,哪道在先哪道在后,冷热还要有个节奏,伺候的可是世上最敏感的一帮大爷——眼、耳、鼻、舌、身。最后的这个“意”,是作曲家、大厨、指挥家、乐手还有那帮大爷都要达成一致的东西,不然的话就要闹笑话啦!不然的话,还怎么经典永流传呢?

陆续落座
“观”“看”之道(二十七)随笔NO.18_第1张图片
曲终人散

从陆续落座到曲终人散,来的人都知道会散,散了也没人觉得可惜,仅剩那回味还在绕梁。

听音乐为啥说是高雅的活动,就是因为不断消失的精彩瞬间未曾有过片刻的逗留,人们却欣赏这样的生生灭灭,为之倾倒,为之梦绕,为之传承。若说有什么能留下,不仅仅有记忆,还有那由衷的敬仰,以及起身后陌生灵魂间的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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