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励志皇后：传说中心狠手辣，实际上母仪天下

《狸猫换太子》讲述了发生在北宋宫廷的一幕宫闱秘闻，其中涉及的两位女性便是刘皇后和李宸妃。狸猫换太子的故事源于宋仁宗认生身母亲，自宋以来受到人们的热情关注。尤其是晚清以来，小说家、曲艺家对其不断加工和搬演，使得狸猫换太子的故事流传至今。

《狸猫换太子》剧照

狸猫换太子 宣传照

狸猫换太子 插图

狸猫换太子故事的本事见于《宋史·后妃传》中的《章献明肃刘皇后传》和《李宸妃传》。李宸妃本是章献刘皇后的侍儿，为真宗司寝，有孕而生子，即仁宗皇帝。仁宗在襁褓中时，被刘皇后收为己子，由杨淑妃照看。仁宗即位后，宸妃未曾辩解。众人畏惧太后，亦无敢言者。这样直到太后去世，仁宗都不知自己生母另有其人。

宸妃逝世后，刘皇后听从丞相吕夷简的建议，对其厚葬。刘皇后去世后，有人说出了真相。仁宗开棺验尸，见宸妃玉色如生，衣冠如皇太后，非服毒而亡。仁宗下诏自责，尊宸妃为皇太后，谥号庄懿，后又改为章懿。于是，仁宗同祀李、刘两后。掘坟开棺不吉利，皇帝追认生母，更是轰动朝野。

这件带有传奇色彩的历史事件，自然吸引了大批人的好奇心和注意力。宋人笔记小说邵伯温《闻见前录》卷二和卷八，苏辙《龙川别志》卷上，司马光《涑水记闻》卷五，魏泰《东轩笔录》卷二、卷三和卷四，王铚《默记》卷上和《锦绣万花谷》卷九，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一十、卷一百一十二均对仁宗认母之事有详略不同的记载。

在正史中，刘皇后是一个富有政治才华、处事干练的政治家。宋真宗驾崩后，遗诏遵刘后为皇太后，军国重事，权取处分。“仁宗即位尚少，太后称制，虽政出宫闱，而号令严明，恩威加天下。左右近习亦少所假借，宫掖间未尝妄改作。”有个叫方仲弓的大臣曾经上书，建议依照武则天故事列刘氏庙，程琳则献《武后临朝图》，都被刘皇后严词拒绝，不肯做违背祖宗之事。刘后机智过人，为国纳贤时不用官宦子弟，公正无私。

仁宗虽然追认了生母，李、刘两后并尊，其实内心仍然很纠结。李宸妃去世后，晏殊撰志文称“只生一女，早卒无子”。后来仁宗追责，贬斥晏殊。明道二年仁宗亲政后，罢黜吕夷简、晏殊等人，“诏中外勿辄言皇太后垂帘日事”。范仲淹曾劝谏仁宗：“太后保佑圣躬十余年，宜掩小过以全大德，戒中外无得言垂帘事。”说明仁宗认母事件在当时的影响波及全国。这些描述为后来的文学作品预留了想象空间。

进入元代，杂剧风行。仁宗认母事件成为剧作家创作的脚本。在元杂剧《金水桥程琳抱妆盒》中，刘后变贤能英明为狭隘妒忌，成为心术不正的毒妇。剧中虚构刘皇后因妒忌李美人得真宗宠幸而生太子，命宫女杀害太子并弃之于金水桥河下。明代的传奇《金丸记》则承元代《抱妆盒》而来，被人救下的太子平安长大，太子十岁，尚不知生母。不料，太子入宫为嗣后，被刘后认出。于是，刘后残酷拷打当年的宫女……

清代对这个故事的改编更多，并增加了情节。比如小说《万花楼演义》中讲到：宋真宗亲征契丹，李妃产子，刘后生女，对外诡称生子。数月后刘后邀请李妃游玩，暗中以狸猫换太子，并企图溺死太子。后来事情败露，刘后畏罪自缢。《三侠五义》则如此讲述：李妃与刘氏同时生下儿子，刘氏与内监合谋，买通产婆，直接以剥皮的狸猫调换出李妃刚生的儿子。六年后刘后子病亡，真宗过继八王七岁的三世子为太子。而这正是当年李妃所生、被人救下的孩子。李妃与太子相认，当年内监亦供出刘后，刘后被吓死。此小说凸显了刘后暴戾无常、心狠手辣的形象。此外，众多曲艺剧目也纷纷将刘后定性为乖戾阴毒的形象。

传说归传说，我们更应该关心背后的真实。事实上，“狸猫换太子”事件的主角刘皇后，不仅活动贯穿于整个真宗朝，与真宗渊源深厚，还在真宗后期和仁宗前期对宋代政治产生过巨大影响，实在是不亚于任何宋代皇帝的一个重要存在。刘氏身世不明，《宋史·后妃传》的记载属于显赫后的伪造，实不足信。

好在，有些史料可以为我们提供线索。从少年时代起，四川出身的刘氏便走上街头，成为拨鼓卖艺的艺人。后来嫁给银匠龚美，由龚美携至京城，转让给还是皇子的真宗。据《宋史·真宗纪》，真宗封为襄王在端拱元年（988），开宝二年（969）出生刘氏这时已经虚岁二十。襄王跟一个来历不明的卖艺女子交往，很快被告发，刘氏被太宗下令赶走。

至道三年（997），真宗即位，终于如愿以偿将刘氏迎入宫中。此时已是十年之后，可见真宗是个长情之人。不过宫中制度森严，出身贫寒的刘氏地位极低。入宫后，这个连亲属都没有的女子，指认前夫龚美为兄，为此龚美只得改姓为刘。此时的刘氏已近三十岁，幸好始终都得真宗宠爱。

大中祥符五年（1012）五月，刘氏升为仅位于贵妃、淑妃之后的一品德妃。是年十二月接近月末之时，真宗在皇后去世的第七年终于立刘氏为后。至此，刘氏成为宫中女性之首，母仪天下。若从其结识真宗算起，已经过去二十多年。而她已经四十三岁了。刘氏以这个年龄成为皇后，比三十二岁成为皇后的武则天还要令人吃惊。

刘氏要成为皇后，不仅要击败宫内众多的竞争对手，还要冲破来自朝廷的重重压力。而这绝非仅凭姿容可以办到的。真宗宣布要立刘氏为后时，当时的宰相、前宰相等多数大臣都极力反对，但真宗态度坚决。再回到狸猫换太子的故事，生子的李妃最初是个比刘氏小十八岁的宫女。

按照当时的规定，李氏是刘氏房中的侍儿，因而所生之子被无子的刘氏养为己子，并无不妥之处。由于地位悬殊，李氏根本没可能跟刘氏争宠争位，而刘氏亦无须抢夺，更不必以狸猫来换。结合正史对刘后的记载可见，她绝非文学作品中阴险毒辣的人物形象，而是一个励志又聪慧、有魄力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