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1-13

《拉萨不靠谱岁月记》之

3、我设想，我要从正反左右四个角度画布达拉宫

从我住的地方，到我上班的地方，要经过一个修车场和一个物流中心的货场。这是一条便道。中午阳光炽烈。我第一次看到人们用太阳能煮饭。弧形的银白色的金属片把阳光集中反射到一个架子上，高压锅就搁在那个架子上。不知道太阳光煮出来的米饭是什么味道。
在修车场和货场之间有一道铁栏杆。一个小伙子用一只喷气管清理一只拆下来的货车轮胎里面的灰尘。看到我走过，他楞了一下，停了下来。这个修车场修理的都是康明斯之类的大型货车。在那个物流中心的货场上，几辆货车上堆着从各地运来的货物，大多是药物、计算机等等。我听到有两个人操着我很熟悉的湘潭话在交流着什么。
　　修车场和货场之间有一排很简陋的平房，里面传来一个类似玩具娃娃的虚假的哭声。我觉得那种哭声好奇怪，因为那明显是一个小孩的哭声但又那么嘹亮并且没有感情。我发现那是一个理发室，有两个大人正在为一个小孩理发，只看见大人躬着腰的身影，看不到那个哭泣的小孩。藏族人对小孩子的方式有一些奇怪，听说，他们要把刚生下来的小孩全身抹上油，放在太阳底下晒。这样，长大以后，他们身上就呈现藏族人那种特殊的皮肤颜色。
　　我给杨奋买了一顶驼色的帽子。帽子的上半部分是方的。这一点，使它有别于那种圆弧形的棒球帽。昨天晚上，在镜子前，我发现那顶帽子前沿上英文字母绣得不是很正，偏向左边，所以准备今天下班后去换一顶。下班后，我因为打电话和上网，直到七点多钟还没有离开办公室。我很犹豫，今天还去不去换那顶帽子，或许明天去会更合适一些。我对一件事情感到犹疑不定的时候，会觉得我的心脏像一颗土豆似的。一颗半生不熟的土豆。
　　昨天下班后我在北京东路闲逛，也就是在我买那顶帽子之前（或者之后），走到赛康商场的时候，发现对面有两栋非常具有后现代意味的建筑。具体是什么样子请你以后自己来看。那两栋建筑都是背对着街道的。因此在临街的部分没有设置成门面。也没有一棵树。灰色的庞然大物。像内心的一声轰鸣。
　　在拉萨，辨别美女的方法是这样的：白天，所有的本地美女（区别于那些旅游者）都会戴着一只白色的口罩。记住这个相当简便的辨别方法将对你非常有益。这是一种约定俗成的暗号。当黑夜降临的时候，这些戴着白色口罩的天使们就会与夜色融为一体，短暂地失踪，直到下一个白天。
　　在拉萨，有很多人，在睡梦中会露出极其难受的表情。
　　我设想，假如我是一个画家，我要从正反左右四个角度画布达拉宫。是非常逼真的那种画法。只画建筑物本身。画面上空无一人。这四幅画联成一体构成一个作品。这幅画获得巨大成功后，我接着用同样的方法画天安门广场、大昭寺广场，以及其他大量安装摄像头的地方。这些画的共同特点是：空无一人，形同废墟，形同虚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