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徒劳之爱】 好小猫

顾湘非常爱她的猫，她拍猫睡在枕头边的样子，写猫有点老了，黏人，需要人照顾，所以她不得不按捺住一次次想要外出游览世界的冲动，守在猫的身边。她说，爱是这样的，有点痛苦的。

我对我的猫也是如此。

猫是作家的标配。看吧，这是我跟真正的作家们唯一的相似之处。在我写出自己能认可的好文字之前，我先养了一只好猫。养猫之前我想了很久，最后下定决心把它带回家还是因为冲动。我也想过，恋爱是否就是这样，能不能跟另一个人厮守这样的问题是经不起琢磨推敲的，只需要一瞬间的冲动，一瞬间天平的倾斜。嗯，大概养孩子也是这样。

我爱猫，但我不确定它爱不爱我，我完全不懂它的想法。这样的状态也跟恋爱差不多。即使是男朋友，我问他这个问题，即使他心甘情愿或者不情不愿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也不一定代表他内心的想法。不过跟猫相处的时候，我学会了给它自由，接受了我们无法了解彼此，每个人每只猫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也接受了失望，再契合的人，再精妙的语言，也无法达成百分之百的交流和理解，信息的遗落是交流的过程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我们之间长久的相处和陪伴，以及至少它有几种意图是可以明白无误地传达给我的：刨猫砂是想上厕所，蹭我的脚板是非常想跟我玩（主要是想让我给它梳毛），非常着急的喵喵叫是想要吃妙鲜包，非常不喜欢被剪指甲，绝对不要被洗澡……至于尿了三次被子，是因为无法控制自己发情了。

我不会跟猫吵架，没办法跟它生气，因为它不懂。我只能想，打碎罐子是因为我没有把罐子及时收到橱柜里，被抠掉虾仁的披萨也是因为忘记收回冰箱，花盆里的泥土被猫爪刨落一地是因为它的本性……人可以理解猫，但总是会对人抱有期望，不尊重另一个人的生活习性，而总是强求改变对方。如果我能用对猫的耐心和包容对待另一个人，就会很和谐吧。

昨天我做了一个决定。在之前的犹豫中，猫是很重要的因素。我选择了它，就要对它负责，我限制了它的自由，没有给它学习生存本领的机会，甚至剥夺了它生育的权利，那我就应该养它到老。同时，我又在审视自己，我对它的承诺，是不是也是自己的期望，是希望有个人能这样给出对我的承诺。我害怕离开猫，是不是害怕自己被抛弃。我的想法，是正确的吗？猫喜欢吗？猫是不是认为我自以为是？猫是不是更想获得自由，即使已经失去过一些自由，但余生在都市森林里自由地游荡，也胜过被我关在屋檐底下衣食无忧的一生？

这些疑问久久在我心底盘旋，我想不明白。但这也让我确认一件事：爱是束缚。

我的猫躺在床上，慢条斯理地舔爪，什么都不想。而我呢，一天天不知道在纠结什么。人类呀，真是愚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