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斯特丹NDT2: One on one

昨天NDT的第二场节目是瑞典编舞家Johan Inger在2015年创作的«One on one»。他也凭借这部作品在2016年加冕为Benois编舞大赛一等奖。

昨天在评论第一场节目时，没有讨论Schubert的音乐所起到的作用。但对于这部作品，就不得不仔细分析一下这位奥地利作曲家了。因为，«One on one»的配乐只有Schubert...而且，Inger在构思这个剧目时，其灵感主要来源之一也是Schubert的音乐在表现情感时 (或者说，在表现男女的情感关系时) 所具有的特殊层面。

Schubert是我个人极为喜爱的作曲家之一。也许都没有之一...音乐史对其地位的表述恒古不变，众人皆知: 他是浪漫主义的鼻祖，是leid (中文叫艺术歌曲)的创作大师。

奶奶在美国学习音乐时，她的导师认为她最适合练习leid，而她自己却固执地希望去唱歌剧。后来，每次在跟我谈起这次选择，她都会感慨她的导师当时是正确的。也因此，从小长在奶奶家的我，许多夜晚是伴随着Schubert的曲子度过的。似乎，Schubert的作品尤为适合夜晚聆听。至少，这是我强烈的主观感受。

什么是leid呢? 通常由钢琴，也可以由其它乐器伴奏，演唱日耳曼诗歌。都是独唱。一个人站在钢琴旁，将诗的意境转化为身体可感受到的波动，但其实不过是从一种捉摸不定到另一种难以言述而已。

Schubert去世时年仅31岁，却创作了一千多部作品。他一生都十分贫苦，却自命不凡，坚信自己会留名青史。他的情感生活虽然不是完全空白，却也只是为他短暂的一生带来更多的痛苦。在德语音乐世界里，他和贝多芬是那个时代的标志。然而，同是浪漫主义的，两者的差别却非常显著。在Schubert的音乐中没有华丽和辉煌，追求深邃和细腻。最能突出他的性格的曲种一定是他的impromptus了。晶莹剔透的天真，热烈激昂的率真，另外，就是不易察觉的内心的脆弱。我想，这应该也是Inger选择impromptu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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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上最初只有一男一女两位舞者，以及一名在角落里弹着Schubert的钢琴演奏家。唯一一道浓烈的橘色的光投射在他们身上，而一旁的演奏家只是在十分微弱的的灯光下弹奏着impromptu。随着剧情的延展，灯光也逐渐扩散到整个舞台。两位主角的故事中也掺杂入另外两对舞者。和上一台节目一样，灯光效果独具匠心。本来悬挂在舞台上空的灯架不仅可以上下移动，甚至居然还可以90度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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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设计的最大创意除了一系列光效之外，就是演员们始终都是在一片类似沙土或者木屑的椭圆形区域上跳舞。在这层"自然"地带之上，他们相识相爱，又相爱相杀。其中有几段两位主角演绎的双人舞十分感人，以表现两人相爱似血肉相连，却又因无法达到彼此理解而感受到无助。Schubert的音乐正是在这里帮助烘托着气氛。在看似简单直白的旋律下，存在着无数细微的感情波折留下的纹理。直观上，Schubert展现给我们单纯执着热烈的爱，而在显像的不可直观的内在层面上，他带给我们难以承受的复杂混乱，甚至哽咽呓语。这便是为什么每次听到他舒缓优美的旋律时，我们其实鲜有感受到真正的愉悦，却是一种欲言又止的虐心。这不就是爱情真正的样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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