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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遭遇战
饭后收拾完毕，两人爬上床，各自找了个舒服的角落趴下，插上大脑电极，入网前要更换形象。丁峻说，“都不用了，带你隐身吧。”他虚空写了几行命令，随即飘来两件黑斗篷，非常漂亮，还闪着莹莹的光，“怎么样，像不像魔法电影？”两人披上，顿时看不见彼此。王曼农正欲开口问呢，手被握住了，她看到了对方。
“抓紧了，一松手你就看不见我了！”丁峻叮嘱。
“魂游里面是无法身体触碰的，你怎么做到的？”王曼农好奇地问。
“这都是比较复杂的程序写给你大脑思维的触碰感觉，算了跟你说不明白，相信我就好了！”他拉着她的手，寻找格勒诺布尔市中心那个废弃的加速器地址。
这里果然很热闹，无数穿白大褂的ID忙忙叨叨走来走去，虽然脸上戴着面具。丁峻虚空划拉，还可以根据年份寻找当时做的大型试验。王曼农兴致勃勃地要求找当时她老娘做试验的场景，丁峻搜索了几下，说，“那个试验规模太小，忽略不计。”
“qie……”王曼农顿时扫兴，“是你找不到吧！”
丁峻笑笑，拉着她的手穿过几个厅，来到加速器内部。这里按老传统，放着几辆自行车供访客骑着可以环圈钻一周。就在各个管道里，粒子加速赛跑，越跑越快，质量不同的粒子逐渐被分开。
“这里，除了我们俩，还有没有其他的隐身ID看着咱们？”王曼农环顾四周，有点阴森耶！
“有可能有，但是看不见咱们，既然隐身了，那肯定谁都看不见谁。来，我们来溜达溜达。”他紧紧拽着王曼农的手，顺着环形的走廊慢慢往前走，每一个管道都通往曾经的一台仪器。虚拟和现实的感受交错在一起，都不知道这里是不是真的被清空了。丁峻很仔细地每一个接口看过去，时而自言自语一声，“奇怪！”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王曼农问。
“一个废弃了将近三十年的加速器，但是有的地方好像还有仪器存在，甚至被用过。”两个人面面相觑。
“你看”，丁峻写了几行命令，面前显示出一个结果，王曼农看不懂。
“这是编号，关于仪器编号的使用时间，Beam25这个粒子束居然就在上个月14号晚上23h00加速过。但是，我找不到使用者的记录，你不觉得有点怪吗？”
“Beam25曾经是X射线。”王曼农说，“我妈当年做的实验就是用的Beam25，做的是材料的CT扫描。”
“现在不是了，你看。”丁峻在仪器的键盘上运指如飞，“你抓好我斗篷，手一松就看不见了啊。后来Beam25在加速器废弃之前10年变成了上帝粒子。”
王曼农插嘴说了一个题外话，“我讨厌用上帝冠名的一切，还是叫回它的本尊，希格斯玻色子比较合适，如果是我发现或者预言的，我要叫它Manon粒子。”
丁峻微微一笑，“现代物理学接近上帝啊，我想他们是这个意思。”
“qie，下次上帝选举，我就把他选下来！”王曼农本来并不讨厌上帝，只是跟卡斯帕打得交道多了，不免有些反感。
“我再找找除了上个月十四号还有没有别的使用记录。哎……”丁峻低呼一声，是因为时间到了，他感受到了震动，整个加速器发出巨大的抖动声，乱七八糟的砖头瓦块从上面落下来。所有的管道仪器都在扭曲，外面传来不少ID的奔逃尖叫声。
“我操，一定要用这种地震的方式么？”丁峻骂了一句，护住王曼农的脑袋，“快走！”虽然虚拟世界里是不会真正死人的，但是有的人在里面被弄“死”了之后，会真的以为自己死了，从而思维消散，再也活不过来，而躺在外界的躯体，会变成植物人或者真的死去。
警报拉响，地上绿色的安全通道灯亮了起来。丁峻一边护着王曼农，一边拉着她飞奔，眼看前面有一个安全紧急出口，推开门，跑了进去。
两个人睁开眼，在小公寓的床上互相看着。
“太不人道了这帮人，居然弄了个地震退出模式！”王曼农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心有余悸，“这都谁干的呀？也没人管管！”看来以前卡斯帕的大厅落下一只大笨钟倒计时的方式算是极其温和的了。
“那里面什么人都有，反正只要不闹得太不像话，网警一般也不管他们。特别是在加速器那边混的，都是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你以后没我陪着不要自己去，我太不放心你了。”丁峻一边爬起来一边警告王曼农。
“你怕我啥？你忘了我逃命最快了，嘿嘿。”王曼农也爬起来，想想其实还是蛮刺激的。
“总之没我陪着你自己不许去！”丁峻瞪起两只眼睛凶她，“被我发现了小心揍烂你屁股！”王曼农不吭气了，指令长，你怎么又变得这么暴力！
“我查一下那个加速器的建厅时间，下次我们早点去。”丁峻找来计算机在上面摸着。
王曼农去浴室收拾完毕，出来看这位还在忙乎，于是缠了上来，“指令长，睡觉啦。”她的长发湿湿地披在肩上，灰色的真丝吊带睡衣塌在身上，露出两条嫩藕一般的胳膊，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丁峻一手搂着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另一只手仍在电脑上忙乎。
王曼农伸手把电脑关掉了，“陪我睡觉好不好”，她厚着脸皮要求。丁峻把她整个抱起来，丢到床垫上，蒙上大被单，“你先睡！”他这一忙起来，可以什么都不管。
王曼农幽怨地叫，“指令长……”
几天后的一个周末清晨，王曼农接到电话，贝尔纳说有事情要当面谈。她在床上左扭右扭不愿意起床，“贝尔纳！”她大吼，“有没有搞错！一百年前法国就有法律规定下班时间老板不许骚扰员工，你怎么比当年的资本家都狠？”
“小姐，第一，我不是你老板，你的薪水是北京局发的，第二，我这是朋友约会见面，有紧急事情商议，只不过约会地点在试验室罢了。”贝尔纳厚着脸皮这样回答。
“你混蛋，周末不陪老婆，小心再离一次婚！”气咻咻地挂断电话，抬头看着丁峻都快笑软的了表情。
“你这诅咒功力不错，”丁峻笑着说，拍拍她后背，“还不赶紧起来去。”
王曼农哼哼着把脑袋扎进丁峻怀里，“下雨天不适合出门，就适合在家里呆着。”一边哼哼一边不老实地上下其手在丁峻身上乱摸，“我不想出去……”外面天色阴沉，一股水流沿着玻璃往下滑。
丁峻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她的爪子从自己身上扒拉开，“乖，去试验室，我在家等你！要不，待会儿你和贝尔纳谈完了，我去接你好不好？”丁峻其实也想支开她，自己再进魂游网看一看，那天晚上魂游了废弃的粒子加速器之后，他隐隐感觉有人在利用废弃场的仪器做手脚，也许那思维就是依附在上帝粒子上面了。看来那地方还要重新混一次，犹豫要不要带曼农去呢，真怕她关键时候碍手碍脚，贝尔纳让她去试验室，那再好不过了。
好容易把王曼农哄出了门，丁峻再一次来到魂游网的格市废弃的粒子加速器，这次他隐身直奔Beam25号仪器的接口，经过几天的排查和分析，他已大胆确认，那个不知名的用户将会在每月14号与28号使用一次Beam25号射线，也就是上帝粒子的加速过程。他感觉这个用户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就是卡斯帕。老王八蛋，看老子给你剥皮抽筋！丁峻暗暗地骂，于是他提前来到这里，如果计算没有失误的话，再过一会儿，卡斯帕就要来给自己加能量了，希望能活捉他，最不济能打得他魂飞魄散。丁峻觉得自己很像古代小说里的捉鬼道士。
他隐身写了几串代码，为的是那个ID经过的时候抓个正着，看着时间差不多临近了，丁峻打起精神。片刻之后，显示Beam25射线的仪器开始运作，他写了一个捕捉程式，准备锁定运作仪器的ID。他在眼前设了一个虚拟屏幕，以监督捕捉的情况。果然不多时，一个莹莹的影子出现在他的屏幕上，左突右撞。丁峻见猎心喜，集中注意力，如无意外，很快这个ID就会在他面前显身，他一边指挥捕捉屏幕上的动态，一边又编写程式能与之交流和对抗，最好直接给丫的输入病毒让他魂飞魄散才好。突然，那个ID开始反击，丁峻发出的捕捉命令被他一一击破，不仅如此，那个ID还写了更凶恶的程式，顿时四周的环境逼匝，马上就把他拍成相片了，他被挤在两堵墙中间，越夹越紧。丁峻写了破解程式，但是对两堵墙似乎无效，眼看周围的空间越来越小，就要把他这个ID夹“死”，他想，我得给自己强大的心理后盾，千万不要思维丧命导致外面的身体变成植物人，于是又编写了一个程序，图像化了之后一根硬木棒撑住了两堵墙，但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坚持到大厅建立一个小时之后，地震模式退出的时候大概就能全身而退了，他想。
突然，他编写的那个硬木棒飞速失稳，两堵墙又缓缓地逼近，丁峻心里暗暗叫苦。就在这时，那墙突然停住了，慢慢后撤。大概是那个ID已经完成了Beam25射线的能量充沛过程，对丁峻起了恻隐之心，不再逼迫他，两堵墙瞬间消失，而那个ID也倏忽就不见了踪影。留下他一人站在当地发呆，于是无心恋战，不等地震退出的模式开启，就找到安全出口出来了。
丁峻睁开眼，半靠在床上发呆，这是什么情况？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和卡斯帕打了一场遭遇战，但是为什么在最后关头他放了自己呢？难道另有图谋？当然，卡斯帕也不会知道他是谁……难道说他为了怕引人注目不愿意惹命案出来？他百思不得其解，咬咬牙，反正这只是个开始，以后还要慢慢彼此对付。
漆黑一团的魂游某大厅，突然亮了一盏小灯，卡斯帕出现在大厅正中央的靠背沙发上，“有人在追踪我呀，”他笑着说，“这事情越变越有趣了。但是有一点不太公平，他们可以穿梭于虚拟和现实两个世界，而我只能留在这里。”
他不吭声了，似乎在想怎么做，“你们两个，帮我找一个老朋友好吗？”他对着眼前的两个手下说。然后虚点键盘，慢慢的，前面出现了丁峻的头像，“长这个样子，姓丁。他是我多年不见的老友，回来后我还没有见到过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似乎网上他的相关资料也不多，我很想和他叙叙旧。如果实在找不到他，也没关系，把他们家的人随便带一个来就好了，要男性，知道吗？还有，必须是活的，把他的思维带进来，不要留尾巴，如果失败了，让警察认为是一起简单的抢劫案就行。”
他面前两个ID不做声地领命而去，卡斯帕留在黑暗里兀自微笑。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