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词话》品析（三）：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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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不仅诗写的好，词作依然精彩。我们来看王静安对他的评价：

太白纯以气象胜。“西风残照，汉家陵阙”，寥寥八字，独有千古。后世唯范文正之《渔家傲》、夏英公之《喜迁莺》差堪继武，然气象已不逮矣。

词虽在宋代达到高峰，但是在唐五代就已经有人开始填词了，如李白、白居易、温庭筠、韦庄、李煜等人都是著名大家。大家都知道李白诗写的好，知道他的词依然优秀的人恐怕不多。李白填词不多，但只此一首《忆秦娥》便足以使他词史留名了

静安说：“太白纯以气象胜。”让人不禁联想到他的歌行，气势磅礴、境界宏大，《蜀道难》《行路难》《将进酒》《梦游天姥吟留别》等等佳篇读来无不令人惊心动魄。

以“气象”二字概括李白的词作，王静安的眼光十分准确。唐诗即以气象胜，而唐诗的代表便是李杜二人。君不闻，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李白的词与歌行应该是有联系的，因为二者的束缚教诗来讲都较少。

李白那洒脱不羁的个性，也恰好适合自由的诗体，因此他的词写的好，歌行最佳。因此也有人对李白有微词，认为李白的诗作远不及杜甫的优秀。

“西风残照，汉家陵阙”，寥寥八字，独有千古。王静安为何对这八个字评价如此之高？我们来看李白的原词：

《忆秦娥》李白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王静安评价最高的是最后八个字“西风残照，汉家陵阙”。词的刚开始便是一片凄凉景色，悲咽的箫声中，秦地美女梦断秦楼。在年年春天的柳色里，我们并没有赏春的心情，因为这是折柳送别的时刻。

古人送别时，如果恰逢春天，便会折柳相送。柳谐音“留”，这是古人表达厌恶离别的一种方式。

但即便折尽天下柳，我们还是要有分别。作者笔触猛地一转，不觉已是清秋节。让人不禁遐想，离别的时候还是春天，离别人是如何忍受到了秋天的？期间有多少个不眠之夜？作者接着把悲情扩大，让我们看到“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相思之人从春天望到秋季，依然不闻音尘。

在一片寂静中，是“西风残照，汉家陵阙。”“西风残照，汉家陵阙”是一种阔大的悲伤，再加上时空的对照，西风残照着汉家之陵阙，一种在广大的时空中的渺小感随之而来。试想，天地寂寥，时代更迭，唯有相思在，曾照暮云归。

作者不言寂寥而寂寥无处不在，不言相思而相思已满，不言悲伤而悲伤从汉至唐无断绝。

不得不说，王静安对于此八字的评价，是十分公允的。他接着说：“后世唯范文正之《渔家傲》、夏英公之《喜迁莺》差堪继武，然气象已不逮矣。”

范文正即范仲淹，夏英公即夏竦。我们来看二人词作：

《渔家傲》范仲淹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喜迁莺》夏竦
霞散绮，月垂钩。卷帘未央楼。夜凉河汉截天流，宫阙锁清秋。
瑶阶曙，金茎露。风髓香和烟雾。三千珠翠拥宸游，水殿按凉州。

与李太白的《忆秦娥》相较，范仲淹的《渔家傲》确有意思，而夏竦的《喜迁莺》就差强人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