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2)

一如往常,卸下小半人高的背包,拖出被子,找一个墙角,生火,用火把找来的草烘干,铺上,再铺上被子,这时再叫一旁玩耍的孩子早早睡觉。

  夜晚降临,月亮与太阳再次完成了那已经进行了无数次的反客为主的戏码,月亮再次占据天空。

  升起的火堆让土地庙格外的温暖也格外的显眼。

  “累了吧”,火光映在母亲的左脸上,她耷拉着眼皮问孩子。

  “来,天不早了,睡觉吧。”不等孩子回答,母亲已经把他拉进了被窝。

  孩子精神好着呢,根本不想睡,可扭捏了几下,还是乖乖的躺在了被窝里。

  是母亲累了,曾经细嫩的脸蛋,雪白的双手,就在这短短的1个月时间里,迅速老去,干枯了,起皱了,粗糙而且泛黄,衰老潜伏了40年后终于在饥荒的帮助下爆发,一发不可收拾。缩在被窝里,母亲黯淡的眼睛投过孩子的头发,土地庙的门槛,望向门外惨白月光下毫无生气的一片萧索天地。

  孩子很乖,虽然仍是想玩,但还是保持了静默,慢慢的,在一只乌鸦落在土地庙的房檐上的时候,母子俩同时闭上了眼。

  “嘎嘎嘎”乌鸦的叫声似乎是在宣告这片土地被自己占领,突兀的响彻在比它还要黑的黑夜里,掠过比月亮还要白的雪地,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银白色的树叶突然抖动的一下,在这个无风的雪夜。

  “哈,抓到只老鼠,真他妈肥。”“见者有份,你小子别又一个人吃。”草丛后面传出来的对话声恰到好处,既不会传播得太远,又保持了声音的清晰。随这一声吱吱叫,老鼠的头被扭了下来,没什么血,熟练的手法,三个呼吸间,那个叫飞机的光头男人就已经把老鼠的内脏掏了个精光,全喂嘴里了,,边咀嚼着边用用刀把尸体剖开,点起一堆火,在燃起来的时候,扑灭,把尸体丢进火堆,就这样闷着,两人就坐在用树枝和干草铺的露天床上,一个人看着另一个人,另一个人看着昏暗的夜,等待着今天的第一份食物。

  飞机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蓝灰色围巾。

  “都他妈吃了半个月老鼠了,吃老鼠就算了,还他妈不管够,一天抓个5.6只,饿不死也饱不了,真他妈折磨。呸”飞机吐出嚼不烂的内脏渣子,渣子打在树干上震落几片残雪。

  “知足吧,有的吃就不错了,你以为上次那只鸡有那么好碰到,要不是我聪明,咱俩提前打了疫苗,老鼠肉都吃不了。”说话的这个,带着个无框眼镜,鹰钩鼻,留半拃长的山羊胡子,不过现在也看不出是山羊胡了,太久没剃过胡子,现在已经乱成了一堆,像是一团脱发倒粘在下巴上。

  “要是能再吃一顿鸡,哦,不,只要能让我吃饱,老鼠也可以,吃他妈的50条,咱们在回村子睡上一觉,一直睡到

  被尿憋醒,不是饿醒,怎么样?想想就爽啊!”飞机摸了摸右脸颊上的刀疤,放肆的笑了起来,声音头一次传出了草丛,不远处的一只脚掌长的老鼠“呼”的一下消失在被白雪覆盖的灌木丛里。

你可能感兴趣的:(饥荒(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