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与杀手3

我狠狠地盯着那五首钢琴曲的名字,为什么阿雅在信的末尾要给这五首钢琴曲呢,而且还叫我要小心提防?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脑袋里回响着每首曲的每一个音符,希望这些音符能给我想要的答案。可是,不管我再敏感的神经,在那音符上停留多长的时间,一切都是徒劳。我完全摸不着头绪 ,又不得不进入痛苦之中。

        我习惯性拿出雪茄,以解思想的枯竭,在那云里雾里去寻找世事烦恼的麻醉。我转动戴在手上的戒指,和阿雅那只同款的情侣戒指。那《命运交响曲》的音符,在这雪茄的浓烟下变得异常地模糊。我感到一阵好笑,这命运是多么奇怪的东西,居然那么深不可测。

        就在这无意识的烟里,大脑里突然闪现出一种意识。这意识是一个人形,是的,我想到一个人,我的大学钢琴老师张勋。我想,他或许能给我答案。于是,我把雪茄猛地掐灭,便夺门而出,去找张勋老师了。

         此时此刻,我要浓重介绍一下张勋老师。他是我国古典音乐的泰斗,在国内国际都享誉盛名。他最拿手的就是钢琴,他弹的钢琴出神入化,人琴心合一。每一个听过他弹琴的人,无不被他的琴艺所折服。他是我和阿雅十分崇拜的偶像,我们学钢琴的目标就是奔着他而去的。

        他和我跟阿雅一样,最喜欢弹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他已经80多岁了,鹤颜白发,身体依然健硕,担任我跟阿雅大学期间的钢琴老师。他风度翩翩,为人师表,深受每一名学生的爱戴。

        我记得他说过,他要把毕生的精力奉献在教学上。虽然中国在西方古典音乐起步晚,但他要让中国在西方古典音乐上的造诣超一流,他要培养出一代代的、比国外多得多的古典音乐大师。

        我和阿雅,一直被他这一番理论而感到热血澎湃。真没有想到我们上了大学,我们的偶像竟成了我们老师,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这一直是我以及阿雅对张勋老师的印象,一度也是我们最信任的人,因为他曾经对我和阿雅照顾有加。虽然年龄上相差六十来岁,但一点也不影响我们成为忘年交。

        我们经常进行心贴心的交流,常常进行西方古典音乐的研究与探讨。这一切的友谊,经常是在他的家里进行和深化。他烧得一手好菜,经常拿最好的红酒和我们一起分享。慢慢的,我们三个人成了最好的朋友。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谜底的一步步揭开,我真不相信他是一个如此道貌岸然的人。我此刻躺在血泊里,依然对他的音容笑貌捉摸不透。他到底哪个才是真的自己呢,为什么会隐藏得那么深,连我最爱的人都被他害死了。

        不可否认,我在钢琴方面的成就,都是他给我的;我在钢琴界里的知名度,都是他帮我造就的。他经常带着我和阿雅参加各种大型音乐会和古典音乐圈的活动,我和阿雅成了最直接的受益者,有着 比别人容易得多的便利条件,少走了很多弯路。所以,我有机会参加商业活动,有着充足的物质生活,这一切都要拜张勋所赐。

         可是,就像《命运交响曲》的跌宕起伏一样,人生充满着不确定性。特别是在这个人性复杂的社会,到处充满着肮脏与丑恶。可万万没有想到,一切都会在这时间轴上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这张勋名字,竟然会成为丑恶的代名词。这是我最不想看到,也是最无法接受的。

        其实,我刚到大学与张勋接触的时候,也多少有过一丝狐疑。因为他从来不谈及他的妻子孩子,而且当我和阿雅有时问他这个问题时,他总是避而不答,或者说他们死了之类的话。

         他是我们的偶像,我们完全相信他的每一句话。我们仿佛生活在童话世界里,能拜自己的偶像为师,那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情。

        所以,张勋成了我和阿雅离开家门之后最信任的人。他成了我们生命中最大的光环,照亮我们的世界,给我们美好光明的未来。

         如果生活就按开始预设好的走该多好,可世界就是在变化中变得扑朔迷离 ,没有谁的人生能够按照设计好的路来走。看起来越顺畅的路,有可能是最复杂最难走的路,只是拐点还没有到而已。

        不过,张勋究竟是怎样的人,这是后来命运给的答案。在那时那刻,他还是我心目中的张老师,所以我那闪现的那股意识,完全就是他的身影。

        我到他家里,他不在。又来到他学校的办公室,还是不在。那他能去哪呢,他可从来不用手机。我表现出一副十分着急的模样,简直如热锅上的蚂蚁蹦蹦直跳。

         就在我着急万分的时候,看到一群群学生往学校音乐大厅的方向跑去。我拉住一位同学,询问是怎么回事。那同学表现出十分惊诧的表情,做出一副很不解的样子,嘴上振振有词,并非常鄙视地反问我:难道张勋老师在学校音乐大厅开个人音乐专场你不知道吗?

         我既被他一问给怔住了,也被他这一说内心泛起喜悦的花。很显然,我也迅速加入了朝着音乐大厅奔跑的队伍,即使心里还是不敢确定张勋老师在不在那里。

         当我刚到音乐大厅的时候,那雄浑的《命运交响曲》送来了最好的信息,毫无疑问这是张勋老师弹的。我非常笃定的走进了大厅,而张老师已经为最后一个音符划上圆满的句号。

         只见音乐大厅里,人人起立高喊张老师的威名,并报以雷鸣般的掌声。张老师微笑着以鞠躬回报。我看着张老师,就像看到一位伟人,身上全泛着光。不过,此刻我更像看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我去了音乐大厅的后台 ,在一个他的私人包房里找到了张老师。张老师一见到我,他的微表情好像在说,他有些诧异甚至还有点点担心。不过,他很快就圆滑地恢复了正常的状态,让人很难察觉。

         他对我嘘寒问暖,还是先前那种恩师、挚友的感觉。不过,我多少心里是有些不满。阿雅死的那天,在我抱着阿雅痛哭的时候,我某一瞥的余光好像倒映出了张老师转身离开的身影。还有,阿雅的葬礼,他没有参加,连一句话都没有捎来。

         另外,阿雅死后,他再也没有跟我联系 ,更没有跟我说过一句安慰的话。而且每年的个人音乐专场都会在 9月,而今年却在6月。以往的3年他都是带着我和阿雅一起参加的,而今年连说都没有说一声。

         可是,虽然有这样那样的责备和怀疑,但是与找到答案比起来,这些猜疑很快被驱赶,谁叫他是我最信任的人呢。

         我把阿雅写给我的信递给了张老师,张老师看了信,一言不发,十分的淡定。他转身面向挂在墙上的贝多芬的肖像画,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告诉我,叫我去派出所报案,并把纸条退给了我。

         我不知道,张老师看了信之后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是不是真的在思考帮我的对策,还是打着另外的算盘。因为,他实在表现出不像朋友的感觉,哪怕是普通人看到这样一封信也会惊诧连连。或许,真的是老者特有的从容吧。

        我毫不犹豫地接回了纸条,心已经往派出所的方向飞去。我跟张勋老师告了别,便走出了音乐大厅。脑袋里思绪万千,阿雅的容颜和那五首钢琴曲不停地在饿哦脑海里闪现,就像一道道闪电电击着我的神经。

        当我还在校园里形色匆匆地走着的时候,一位学生模样的人撞上了我,把我撞个人仰马翻。我整个人从那纠结的思绪里,立刻转换了频道,进入了痛苦的喊叫声中。

         待我正准备要责怪对方时,只见对方戴着口罩,迅速地往我手上塞了一张纸条,便一溜烟地跑了。我本想追赶,可是当时的疼痛不允许我立马起立。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背影拐了个弯,消失了。

         我摊开纸条,纸条上赫然地写着:今晚12点,学校主楼天台见。我满是疑惑,是谁要见我呢,怎么要选择在主楼天台见面呢。阿雅就是从主楼的天台跳下来的,这会不会和阿雅的死有关,莫非这人要告诉我阿雅自杀的秘密。

         我的脑子,自然地往阿雅的方面去想。如果真的和阿雅的死有关系,那就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所以,我没有立刻去报警,想等今晚过了,看看具体情况再说。

         等待的时间是最漫长的,好不容易时间快接近,我提前了五分钟来到主楼的天台。这天晚上,月亮和星星都躲起来了,整个夜非常的黑,伸手不见五指,而且还带点恐怖的颜色。

        说实在,一个人深更半夜来到这么高的天台,着实有点害怕。但是一想到阿雅的死,我便有了十足的勇气。为了阿雅,我愿意冒这个险。哪怕对方真的要把我在这天台给解决了,至少我落得一个和阿雅死在同一个地方的结局,那也很值得了。

        来到天台,微风拂面带来一阵阵伤感。毕竟,阿雅就是从这天台跳下去的。我慢慢走向天台的边缘,阿雅那天在这天台边缘摇摇晃晃的景象历历在目,我内心泛起无尽的酸楚。

        我抚摸着阿雅站立过的边缘,眼泪打湿了眼眶。眼前那无尽的夜,那么的残酷和无情。夜啊,可不可以把阿雅还给我呢,可是夜没有任何声响。夜越不做声,那无情的做派就越明显。

        就在我惆怅之际,一个粗犷的声音从我后面传来。我背上一凉,心里一惊,身体像得到了什么指令,立马转了过来。

        只见对方一身黑装,带着连衣帽,蒙着面,根本看不清楚。在这漆黑的夜里,连他的眼睛都看不见。他很像一个杀手,有一股杀气腾腾的感觉。我的心里便涌出一股股害怕。

        他依旧用他那粗犷的嗓音说了两句话,一是忧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可以帮我,要联系他,每周日晚上12点到这天台。二是要知道阿雅死的秘密,听听他手上的东西。说完话,把一个东西扔向我,并转身地离开了。

        我迅速地接过那东西,想去追赶他。可于事无补,他就像一个影子一样神秘地消失了,而我不得不陷入无限的疑问当中。当这疑问和黑暗交织在一起,我感到无比地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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